第十九章 诺艾丽和凯瑟琳
在凯瑟琳的周围有许多白色的魔鬼在游荡,一会儿又向广漠的空间飘忽而去,同时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悄悄地细声交谈着,但是她了解这儿是地狱,她得为她的罪恶受到应得的惩罚。
他们把她捆绑在床上,使她动弹不得,她估计这是惩罚的一部分。由于她感到地球在太空间不停地旋转,害怕从这个星球上掉下去,所以,有绳索捆住,她倒也挺乐意。
他们干的最穷凶极恶的事情是把她的全部神经都抽到身躯的外面,因而每一样东西都重叠许多倍,真是无法忍受。她的身躯没有死,发出可怕的、陌生的声息。她仍可以听到血液从血管里喷流出来的潺潺声,像一条红色的河流怒吼着从她体内奔腾倾泻出来。她听到心脏的猛烈搏动声。听上去像一面庞大的鼓被巨人敲击着。她像失去了眼睑,白色的光线直射她的脑髓,那耀眼的光芒使她晕眩。但是,她身上的肌肉都是有生命的,不安地持续蠕动着,像一窝蛇在皮肤下面随时会撕咬一样。
凯瑟琳被送进埃文杰利斯莫斯医院五天以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大的白色的病房里。一个穿着一件漂得雪白的工作服的护士在整理她的床铺,尼可迪斯医生的听诊器贴在她的胸前。
“嗨,冷。”她软弱无力地反抗说。
他向她看看,说:“好了,好了,总算醒了。”
凯瑟琳缓慢地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房间。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没有什么异样,她耳际血液湍流的声音没有了,心脏怦怦跳的声音没有了,她的机体陷入死亡的声息也没有了。
“我以为我是在地狱里。”她的声音很轻。
“你是到地狱里去过了。”
她看看自己的两只手腕。不知怎么搞的,都包着绷带。“我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了?”
“五天了。”她突然想起了手腕上包着绷带的原因。“我想我干了一件蠢事。”她说。
“是的。”
她把眼睛闭上,说:“我真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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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夜晚了。比尔·弗雷泽坐在她床旁的椅子里,瞧着她。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鲜花和糕点。
“噢,好啦。”他高兴地说,“你看上去好多了。”
“比什么好多了?”她声音软弱地问。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你把我吓了一大跳,凯瑟琳。”
“真对不起,比尔。”她的声音哽咽了,强烈的感情使她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又要哭了。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鲜花和糕点。等你感觉好一些,我会给你带些书来的。”
她注视着他,注视着他慈爱的强壮的脸庞。此时此景,勾起了她无限惆怅。她想:我怎么会没有爱他的?为什么我会爱上了一个我恨的人?为什么上帝给人们作出这样的安排?
“我怎么到这儿来的?”凯瑟琳问。
“救护车送来的。”
“我是说——谁发现我在浴室里的?”
弗雷泽顿住了。“是我。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有点担心,赶到你家破门而入了。”
“我想我得说一声谢谢。”她说,“不过,跟你说实话,我还没有把握。”
“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的问题拿出来谈谈?”
凯瑟琳摇摇头。摇头的动作引起了她的头阵阵疼痛。“不。”她说,音调十分细弱。
弗雷泽点点头:“明天上午我要乘飞机回美国。我会跟你保持联系的。”
她感到他在她的额前轻轻吻了一下。她实在虚弱得不想说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于是,她闭上了眼睛,撇开周围的一切。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她醒来时,室内只有她一人,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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