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星期一
的手不好意思,但接着他抬起头说:“克丽丝。我想求你一些事。两件事,实际上是。”我点点头。“首先,我已经决定写下你的病例。它在这个领域非常不寻常,而且我认为把病例细节让医学界更多的人知道是真正有益的。你介意吗?”
我看着办公室书架上随意摆成堆的期刊。他是打算这样推进他的职业生涯吗,或者让其更加稳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有一会儿我想过告诉他我希望他不用我的故事,但最后我只是摇摇头说:“不介意。没问题。”
他露出了微笑。“好的,谢谢你。现在,我有一个问题。其实更像是个主意,有些事我想试试。你介意吗?”
“你打算做什么?”我说,感到有些紧张,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要告诉我他的想法了。
“嗯,”他说,“根据你的档案,你和本结婚后你们继续一起住在伦敦东部你跟人合租的房子里。”他停下了。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那个人一定是我的母亲。生活在罪恶中——她发出一句啧啧声,摇摇头,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她没有说出口的一切。“然后过了大概一年,你们搬了家。你们在那儿几乎待到了你入院。”他顿了一下,“这所房子跟你现在住的地方很近。”我开始明白他暗示的提议了。“我想我们可以现在动身,在回家的路上去看看。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我不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知道这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它可能以一种难以确定的、我们两人现在都无法理解的方式会帮到我,但我仍然有点不情愿。仿佛我的过去突然变得危险了,走访这样一个地方可能是做傻事。
“我不知道。”我说。
“你在那儿住了好些年。“他说。
“我知道,不过——”
“我们可以只去看看,不一定要进去。”
“进去?”我说,“怎么——?”
“是这样的。”他说,“我写了信给现在住在那儿的一对夫妻。我们通过电话,他们说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很乐意让你四处看看。”
我吃了一惊:“真的吗?”
他略微地移开了目光——动作很快,但已经足以表明那很尴尬。我想知道他是否隐瞒了些什么。“是的。”他接着说,“我并不是为所有的病人都这么费事的。”我什么也没有说。他露出了微笑:“我真的认为这可能有帮助,克丽丝。”
我还能怎么办?
去那所房子的路上我本来打算记日志,可是路途并不长,当我们停在一栋屋子外面时我几乎还没有读完最后一条记录。我合上日志抬起了头。屋子跟今天早上我们驶离的那一所差不多——我不得不提醒自己现在正住在那儿——有着红砖和漆过的木器,还有同样的凸肚窗和修剪整齐的花园。如果非要说不同之处的话,这所房子看上去更大些,屋顶处的一扇窗户意味着它有一个阁楼——我现在的家里则没有。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会离开这栋屋子搬到仅仅几英里开外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所房子里。过了一会儿我反应了过来:记忆。对于美好时光的记忆,关于那些在我发生事故之前的时光、我们幸福地过着平常日子的时刻。本能够保留这些记忆,即使我不能。
突然间我确信这所房子会向我揭露一些真相,关于我的过去。
“我想进去。”我说。
我停笔了。我想把余下部分记下来,但它非常重要——太重要了,所以不能草草对待——而本很快就会到家。他已经比平常晚些了,天现在黑了下来,街上回荡着人们下班到家后重重地关门的声音。屋外一辆辆汽车在慢慢地行进着——很快中间会有一辆是本的车,他会回家来。我最好现在停笔,收起日志好好地藏在衣柜里。
待会我会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