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结构工程师和海洋科学家们挤成一个个小疙瘩,嘴里喃喃自语,一边拼命来回地拉计算尺。不时有人走开,到计算机那里查对纸上打印出的读数。刚从邦伯格号来到这儿的桑德克海军上将坐在书桌后面,端着一大杯咖啡,摇摇头。
“有关海洋打捞的教科书里永远不会有这一节的。”他低声说,“用炸药把一艘沉船炸得离开海底。天哪,这真是疯了。”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皮特说,“如果我们能让泰坦尼克号离开淤泥,深海探测号也就随着上来了。”
“这是个疯狂的办法。”冈恩喃喃地说,“冲击波只会使潜水艇船壳上的裂缝扩大,立即引起内爆。”
“也许是,也许不是。”皮特说,“但是即使发生那种情况,让默克、基尔和查维斯受到海水的压力立即死去,也比痛苦地慢慢窒息而死强得多。”
“那么泰坦尼克号怎么办呢?”冈恩坚持问道。“我们会把数月来在深海底上完成的一切都炸光。”
“应该认为这是一种可能发生的危险。”皮特说,“不过泰坦尼克号的构造比当前在海上航行的大部分船只牢固得多。它的横梁、大梁、舱壁和甲板仍象那天晚上沉没时一样结实。我们怎么折腾这个老太婆,它也经受得住。这一点可不能估计错了。”
“你真的认为这个办法行得通吗?”桑德克问道。
“我真的认为。”
“我可以命令你不这样做。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皮特回答说。“我指望你让我在这场球戏中直打到最后一局。”
桑德克用手揉揉眼睛,又慢慢摇了摇头,似乎想清醒一下。最后说:“好吧,德克,成败全在你了。”
皮特点点头转身走开。
时间还剩下五小时零十分。
在水深二英里半底下,遥远而又严酷的环境中,深海探测号上的三个人寒冷孤单,眼看海水顺着舱壁一英寸一英寸漫上来,直到淹没了主要电路,使仪器短路船舱内部变得一片黑暗。接着,海水在他们大腿周围打转,这时他们开始真的感到华氏三十四度的海水冷得象针刺一样了。他们自认必死无疑,痛苦地站在水中浑身颤抖,但心里仍然怀着要活下去的一点希望。
“等我到了海面上,”基尔咕哝着说,“我就休假一天,谁知道我也不在乎。”
“那你还回来吗?”查维斯在黑暗中说。
“他们要开除我就开除好了,反正明天我要睡懒觉。”
查维斯摸索着,找到了基尔的胳膊就使劲抓住:“你在唠叨什么?”
“别着急。”默克说,“生命维持系统失去作用了,积累的二氧化碳对他产生了影响。我也开始感到有点发晕。”
“污浊的空气比什么都糟糕。”查维斯嘟囔着说,“如果我们不淹死,船壳一爆破也会被压死。不是象蛋壳一样压碎,憋也得憋死。我们的前途看来不太妙。”
“你还没有说我们被太阳晒死呢。”默克讽刺地说,“要是我们不离开冰冷的海水爬上去,我们也就没有机会碰到另外三种死法了。”
基尔没说什么,只是无力地让查维斯把他推到最上层的铺位上。然后查维斯也爬了上去,坐在边缘上,两脚在一边耷拉下来。
默克趟着齐大腿根深的海水走到前面了望口朝外张望。从耀眼的灯光当中,只能看到光环围绕的塞福二号的轮廓。那只船即使停在十英尺远的地方,对这罹难的深海探测号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深海处怀有敌意的无情压力团团围住了它们。默克心里想,只要那船还在,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把我们一笔勾销。他们并不孤独,这件事使他得到不小的安慰。这种安慰并没有多大用处,不过这却是他们仅有的东西。
在阿尔汉布拉号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