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在我的休假日还非得吵醒我不可?”普雷夫洛夫嘟嘟囔囔地说。他也不等回答就猛地拉开门,让马加宁走进房间。普雷夫格夫穿着一件日本绸袍。他的拉长了的脸上显出了倦容。
马加宁跟着普雷夫洛夫走过起居室进入厨房,他的目光由于职业养成的习惯,滑过那些家俱,看遍了每一件东西。对于住在六英尺乘八英尺见方一间小营房的人来说,这些装饰品以及房间的宽敞,仿佛到了彼得大帝夏宫东厅似的。这里什么都有,水晶玻璃灯架,从天花板直到地板的挂毯,法国家俱。他的眼睛还看到壁炉架上有两只玻璃杯和半瓶法国荨麻酒;沙发底下的地板上有一双女人的皮鞋。从外表看来,这是一双昂贵的西方皮鞋。他摸摸自己的一缕头发,看着那紧闭着的卧室门。那个女人一定特别美貌。普雷夫洛夫的标准是很高的。
普雷夫洛夫弯身向冰箱里取出一罐番茄汁:“要喝点儿?”
马加宁摇摇头。
“在这里面加上适当的成分,”普雷夫洛夫喃喃地说,“就象美国人搞的那样,就成了绝妙的解宿醉的饮料。”他喝了口番茄汁,又苦着脸:“说吧,你要干吗?”
“克格勃昨晚接到他们在华盛顿的一个间谍发来的情报。他们对于它的含意一点都模不着头脑,希望我们也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很好,”普雷夫洛夫叹口气,“说下去吧。”
“情报说,‘美国人突然对收集岩石感兴趣。正根据代号西西里计划进行最秘密的活动。’”
普雷夫洛夫拿着一杯掺上伏特加的番茄汁,注视着马加宁:“这又算是什么废话?”他一口喝完番茄汁,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洗涤槽里,“难道我们杰出的兄弟情报机构克格勃全成了一窝傻瓜了吗?”说话的口气是官架子十足的普雷夫洛夫那种平淡的、讲究效力的口气——冷冷的,除了表示感到厌烦气恼之外,音调上没有一点变化:“还有你呢,上尉?你现在为什么要用这种小孩子谜语般的东西来打扰我?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早晨我到办公室去?”
“我……我想这件事也许很重要。”马加宁结结巴巴地说。
“自然得很。”普雷夫洛夫冷冷地笑道,“每逢克格勃吹了声哨子,人们就跳起来。不过我对模糊不清的威胁不感兴趣。事实,我亲爱的上尉,事实才是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觉得这个西西里计划那么重要?”
“我觉得提到收集岩石可能和新地岛案件有关系。”
差不多过了二十秒钟以后普雷夫洛夫才开口说话:“可能。只不过是可能而已。我们还是不能肯定有关系。”
“我……我只是考虑……”
“请你让我来考虑吧,上尉。”他把长袍的腰带系紧一些,“哦,你的轻率的调查嫌疑分子事件要是到此结束的话,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但是美国人如果正在找寻什么东西……”
“是啊,可是找什么呢?”普雷夫浴夫淡淡地问道,“什么矿石对他们那么重要,非得到非友好国家的土地上去寻找?”
马加宁耸耸肩。
“你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掌握了关键。”普雷夫洛夫的声调几乎难以觉察地变得严厉了,“提问之前,先要找到解答。任何一个混蛋乡下佬都会提出愚蠢的问题。”
马加宁的脸又涨得通红:“有时候,美国人的代号是有潜在意义的。”
“是的。”普雷夫洛夫假装严肃地说,“他们的确爱好大肆宣扬。”
马加宁断然脱口说道:“我研究了和西西里有关的美国成语,最最流行的一些话似乎总是和流氓匪徒有关系。”
“要是你做完了你的家庭作业……”普雷夫洛夫打了个阿欠,“……你就会发现,他们叫作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