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块巨大的黑板,上面用粉笔记满了各种必要的信息,包括最亲密的人全部的罪行与德行。
然而,唐·克莱里库齐奥对丹特的戒心尽管越来越重,他对丹特的宠爱之情也越来越深。他让那孩子深信,他将成为他的家族帝业的继承人之一。责备和劝告的责任则留给孩子的舅舅,主要是乔治。
最终,唐对丹特撤入合法社会的前景感到绝望,便同意把丹特培养成为一名铁榔头。
唐听到女儿罗丝·玛丽唤他去厨房用餐,只有他们两人时,用餐的地点常选在厨房。他走进厨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个颜色鲜艳的大碗,盛着细面条,上面加了西红柿和刚从花园里摘下的新鲜罗勒。罗丝·玛丽把盛满磨碎干酪的银碗摆到唐的跟前,干酪颜色蜡黄,必定又脆又甜。随后她坐在了唐的对面。她看上去神情愉快,兴致盎然,唐为女儿有这样的好心情大感欣慰。今晚她的病不会再有可怕的发作了。她又恢复了血洗圣迪奥家族之前的模样。
那是怎样的一出悲剧!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错误之一,最终的胜利往往不能带来胜利的喜悦。但是谁会想到罗丝·玛丽竟会拒绝再嫁呢?唐一向以为,恋人常常恋上新人。这一刻,唐对女儿的爱在内心汹涌澎湃。唐会原谅丹特的小过失。罗丝·玛丽向前探着身子,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唐的花白头发。
唐向嘴里送了一大勺磨碎的干酪,移动牙床,体味着干酪的脆脆细粒发出的热量。接着,他又啜了一口葡萄酒,注视着罗丝·玛丽从羊腿上剔肉。罗丝·玛丽递给他三个褐色脆皮土豆,油漉漉地闪着亮光。唐不安的心理顿感释然。有谁比他更好呢?
唐兴致极高,竟然答应随罗丝·玛丽一同去起居室看电视,一星期里这是第二次了。
看了整整4个小时的恐怖片之后,唐对罗丝·玛丽说:“有没有可能居住在一个人人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呢?没有人会受到上帝或同类的惩罚,没有人需要为生计奋斗?哪个女人能满足心血来潮的每一个愿望?哪个男人是个意志薄弱的傻瓜,屈服于每一个小小的欲望,沉溺于每一个小小的欢乐的梦境?那些尽责的丈夫,他们工作以换取生计,他们竭尽全力,保护孩子免受命运和残酷的世道的打击,他们都去哪儿了?那些辛劳一天下来,能住在温暖的房子里,享受一块干酪和一杯葡萄酒就为之满足的人都去哪儿了?那些渴求一种不可思议的幸福的,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把生命搅成怎样的喧嚣?他们又无事生非,酿成了多少悲剧?”唐拍拍女儿的头,冲着电视屏幕不屑地挥了挥手,说:“让他们都葬身海底吧。”最后他又加了一句至理名言:“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当天夜里,独自一人在卧室的时候,唐走到了阳台上。大院里的房子都灯光通明,他可以听到网球场上击打网球的“砰砰”声,看到一排灯下打网球的人。孩子们不会在户外活动到这么晚。他还能看到大门口和大宅四周的警卫。
他在心里沉思着,该采取何种步骤预防悲剧的发生。对独生女和外孙的怜爱之情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人老了,真正重要的也就是亲情了。他要做的很简单,千方百计保护他们。他禁不住暗自气恼开来。为什么他总是预感到要发生悲剧?一辈子碰到的难题都迎刃而解,这一次应当不在话下。
然而,萦绕在他脑海里的仍然是他的那些计划。他想起了参议员韦文。他几年来给了此人几百万美元,为的就是通过立法使赌博合法化。但是这位参议员极其狡猾。最糟糕的是,格罗内韦尔特已经不在人世了;克罗斯和乔治缺乏手段,无法支使他。也许,赌博这个大王国最终无法建立起来。
随后,他想起了老朋友戴维·雷德费洛,他正悠然自得地住在罗马。也许该让他重返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了。克罗斯对他的好莱坞合作者如此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