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她冷眼瞧着我,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的棕色眼睛里充满了怒气。“你和你的忠实见鬼去吧,”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个脸上还没有出现症状的麻风病患者。”
“格雷安·格灵!”我用这个人名回答她。
“去你的!”她说着忍不住笑了。
我们的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主要原因是我从不对她说谎,而她却希望我说谎。她希望我用所有骗奸的已婚男人对自己的女友所说的那些谎言去哄她,诸如“我正在和妻子办离婚手续”、“我和妻子已有几年不过性生活了”、“我和妻子不在同一间房里睡觉”、“我和妻子已达成了一个这方面的共识”、“我和妻子在一起时不幸福”之类的谎话。以上这些话对我全不适用,所以我从来不说这类自欺欺人的鬼话。
我爱妻子,我们同在一间卧室里睡觉,过着和谐的性生活。我和我的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我同时拥有两个最美好的世界,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放弃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的毛病也就在于此。
但是现在她上床前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她打算吵一架!她的手提袋里露出一瓶“提劲丸”,一见到这个我心里就不受用,也准备和她吵一架。我的心情再也不像原先那么好了——那瓶提劲丸激发我无穷的想象力——我已知道她有一个女情人,也知道每当我回纽约去和家人团聚时,她也和其他男人上床。我已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这瓶提劲丸使我想起了她由于和别人鬼混,所以需要服用此药才能和我造爱!我当然不喜欢出现这种情况,她也看出了这一点。
“我不知道你也读过格雷安·格灵这个人物,”我说,“那个脸上没有症状的麻风病怪人是个不错的人物,所以你把他的形象安到了我的头上。”
她眯缝着眼睛望着香烟的云雾在空间缭绕,那头漂亮的金发优雅地披散在她那美丽的脸庞周围。“你知道这是合适的,”她说,“你可以回家和妻子造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有其他情人,你就认为我是荡妇,你也就因此不再爱我。”
“我仍然爱着你。”我解释道。
“你不像以前那么爱我了。”她强调道。
“我仍然依恋着你,渴望着和你造爱而不是把你当做泄欲的工具。”我耐心地对她说。
“你好狡猾,”她越来越强硬,“你狡猾得略带天真。你仅仅承认不像从前那样爱我,至于原因嘛,似乎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还要有意让我了解到这一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其他情人?就不能再去爱别的男人?你口口声声地说你仍然爱着你的妻子,但你更爱我,区别只在于此,我为什么就不能有这种区别?为什么女人就不能享有这种区别?为什么我们不能享有和男人同等的性自由,而男人却可以同时爱几个女人?”
“你肯定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无论是你的孩子或任何男人都不会再爱你。”我当时还自以为这是说着玩的。
她戏剧性地掀掉被子,一下子站在床上,非常认真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简直无法相信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大男子主义的谬论来!”
“我是说着玩的,”我赶紧声明,“真的,是说笑而已。但是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这种想法不现实——你要我崇拜你,并且真正地爱你,把你当做处女之王那样爱着你,就像很久以前人们的那种爱法,可是你又要拒绝接受为那种爱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就是说,你要我像爱圣杯那样爱你,但是你却又想过着享有性解放自由的女人那种生活。你不肯接受这种现实,那就是如果你的价值观念改变了,我的价值观念也得改变。既然你变了,我也就无法按你愿望的那样来爱你,无法像从前那样爱你。”
她开始哭泣着说:“我明白了。上帝啊,我们从前是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