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睁大眼看吧,看哪!
埃米尔办事,所以我们知道他是不会弄错的。
桑珈出现在第一排茨冈舞女中,奇异华美的衣饰更增添了她的美貌,使她显得更加出众。
她没有跳舞,举止仿佛舞女们中间的一位哑剧演员。这些茨冈人的足迹遍步欧洲,她们奇特的舞步也揉进了各国的特色:波希米亚人的、埃及人的、意大利人的、西班牙人的……她们敲打着钹和一种叫“达伊赫”的巴斯克鼓,在尖锐的鼓声钹声中翩然起舞。
桑珈手中的“达伊赫”不停地颤动,鼓动着这群真正的哥利本僧。
此时一名最多不过十五岁的茨阿男人走了上来,手指轻拨,弹奏着手中的双弦曼陀林,唱起一曲旋律古怪的歌声。他唱歌时,一名舞女来到他身边,驻足倾听他的歌声;但每当他演唱到造句时,她便重新起舞,手中的长鼓和响板的声音吵得年青的歌手昏头昏脑。
一曲终了,舞女们的身影早已把歌手团团围住。
这时从埃米尔和他的盟友们的手中,从在场的军官和卫士们的手中落下雨点般的金币,敲击在舞女们的钹上。在这清脆的声响中还能听见最后几声曼陀林和鼓的低音。
“这些人像强盗一样挥金如土!”阿尔西德·若利韦附在同伴的耳边说道。
其实这些钱正是偷盗得来的,因为满天横飞的有波斯和威尼斯的金币,还有威尼斯古币和莫斯科的卢布。
忽然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司仪的手放在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肩上,又喊起刚才的命令来,不过这命令的每一次重复都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睁大眼看!”
然而这一次,阿尔西德·若利韦注意到司仪手中没有提那把出鞘的弯刀。
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面,暮色笼罩了四周的原野,松林显得越发昏暗,远方的托木河渐渐迷失在初升的暮霭中,俯临全城的高地也沉浸在一片阴影之中。
这时几百名手持火把的奴隶跑了进来。波斯和茨冈舞女也在桑树的率领下重新出现在埃米尔的宝座前,展耀着她们千变万化的舞姿。鞑靼乐队的演奏随着歌手们声嘶力竭的喉音变得更加粗犷。已经落地的风筝又飞了起来,把一串串五光十色的灯笼升到空中。在清凉的晚风吹拂和灯笼的照耀下,琴声也愈加悠扬。
接着,一群身着军装的鞑靼人也纷纷起舞,兴致越跳越高,气氛变得奇特而狂热。
这些军刀出鞘,腰佩长枪的士兵一边表演着一种杂技,一边鸣放排枪,震耳的枪声在空中回荡不止,在喧嚣的锣鼓声中依然清晰。他们的枪膛里装的是添有金属粉末的中国式有色火药,放出绿、红、蓝各色长长的火焰,好像人们都置身在烟火丛中。在有些方面,这些人的杂技使人想到古希腊的合唱队在刀尖上跳的军舞,也许这些中亚人真的继承了这种古代的传统。不过鞑靼人在舞女们头上燃烧的烟花蛇行般划空而过,舞女们身上所有的金属饰品刹那间都反射出火光,场面变得十分怪异,好像一只万花筒随着舞女们的动作也生出无穷的变化。
不管一位巴黎来的记者对这些远离现代社会的场面有多么厌烦,阿尔西德·若利韦还是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在蒙马特尔和马德兰大街,这就是表示:“真不赖!”
突然,似乎有人一声令下,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舞蹈停止了,舞女们也都不知去向。仪式结束了。只有火把还照耀着这片片刻之间还灯火通明的高地。
在埃米尔的示意下,米歇尔·斯托戈夫被推到了场地中央。
“布朗特,”阿尔西德·若利韦对同伴说,“你一定想看这件事的结局吗?”
“一点也不想。”哈里·布朗特回答道。
“你的那些《每日电讯报》的读者,他们真的不想——但愿如此——不想知道鞑靼人杀人的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