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痛无惧无疚的面孔
我说什么呢?……不,她没有。她没告诉我她指望的是什么。她没告诉我她的想法和感受……哼,你怎么知道她应该有感觉?这些对她简直糟透了——好吧,对我也一样!只不过我这种糟糕只能怪我自己……不,没什么,这我不能讲——还要讲?我连想都不能想,我必须停止去想,不去想她还有什么——就是她。”
他沉默不语,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工人的眼睛——那双似乎总是能看穿他内心的眼睛——今晚怎么会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看了看桌上,发现工人盘子里的剩饭周围满是烟头。
“你也有麻烦吗?”艾迪问道,“哦,你今晚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对不对?……为了我么?你干吗想等我呢?……你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是否看见我或者任何人,你似乎很愿意独来独往,所以我才喜欢和你说话,因为我觉得你总是能够理解,但又没什么能伤得了你——你看起来像是从没受过什么伤害——这让我觉得很自在,好像……好像这世上没有痛苦……你知道你脸上的特别之处吗?看上去你好像从来就不懂什么是痛苦、恐惧或是愧疚……对不起,我今天来得太晚了。我得送她走——她坐彗星特快刚走……对,今天晚上,刚刚走……是啊,她走了……对,这是突然决定的——就在一个钟头之前。她本来计划明天晚上走,但出了些意外,她必须要马上动身……对,她要去科罗拉多——那是以后……她先要去犹他……因为她收到了昆廷?丹尼尔斯的信,说要退出了——她不会放弃,也放弃不下的就是发动机。你还记得,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她找到的那个发动机的残骸……丹尼尔斯是谁?他是个物理学家,他在犹他理工学院为解开发动机的秘密和重新制造一台出来,已经工作了一年……你干吗那么看着我?……不,我以前没跟你说起过他,因为这是个秘密。这是她自己的一个保密项目——而且再怎么说,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想我现在可以说一说,因为他已经不干了……是的,他跟她讲了原因。他说他不愿意把他的心血留给一个把他看成是奴隶的世界。他说他不会为了给人们带来巨大的利益而牺牲自己……什么——你笑什么?……别笑了,行不行?你干吗要那样笑?……全部的秘密?你什么意思?如果你是指发动机的全部秘密,他还没发现呢。不过他看来干得还行,还是很有希望的。现在希望没了,她赶去找他,想恳求和挽留他,让他继续干下去——但我觉得没用。他们一旦停了,就不会再回头,他们全都是如此……不,我不在乎,再也不在乎了,我们受的损失太多,我已经开始习惯了……噢,不!我受不了的不是丹尼尔斯,是——不,还是不说这个了。别问我这个问题。全世界都四分五裂了,她还在拼命去挽救它,而我——我却坐在这里为了本来不该我知道的事去骂她……不!她没做任何该骂的事,什么都没有——而且,再说这也不关铁路的事……别拿我说的当真,不是这样的,我骂的不是她,是我自己……听着,我一直知道你和我一样热爱塔格特公司,它对你有特别的意义,成为了你的一部分,所以你才愿意听我说起它。可这事——我今天知道的这件事情——和铁路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你一点都不重要。忘了它吧……只是我以前不了解她罢了,就是这样……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我以为我了解她,可我并不了解……我不知道我在希望什么,看来我只是觉得她没有任何的私生活。对我来说,她不是一个人,而且,不是……不是个女人。她就是铁路。而且我觉得所有人都不可能把她看成别的样子……唉,我是自找的,别想了……我说过,别想它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这只是她的私生活,干你什么事了?……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说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没法讲这件事吗?……什么都没发生,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唉,我为什么要撒谎呢?我没法对你说谎,你好像总是能看透一切,这比我对自己说谎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