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我们的爱
重负的气氛已经顿时传遍了整个屋子。这气氛传染到了每个人的脸上,唯独没有给艾迪·威勒斯。刚才还异常镇静的他,颓然坐下,脸一下子垂到了桌子上;他没有出声,但却肩膀一抖一抖地啜泣着。
她的脸上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或问候的表示,仿佛她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在这里,根本用不着再说什么。她径直向她的办公室门口走去,经过秘书的桌子时,她的嗓音不温不火,如同是办公机器发出的声音:“叫艾迪进来。”
詹姆斯·塔格特第一个动了起来,像是害怕她从视线里消失一样。他跟在她后面冲了进去,嚷道:“我是无能为力呀!”随即,他便缓过神来,又恢复了常态,叫着:“都是你的错!这是你干的!要怪你!因为你走了!”
他在纳闷他的叫喊是不是他自己耳朵里的幻觉。她面无表情,但向他转过了身,看上去她似乎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没有觉得他是在同她交流。一时间,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存在。
接着,他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那也只是表明她的眼里看到了有人出现而已,不过她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越过,他转身一看,艾迪·威勒斯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从艾迪的眼里仍然看得出泪水的痕迹,但他并没有试图去掩盖,而是挺直了身子站着,似乎他和她一样,都认为眼泪或是窘迫,乃至因此而感到的抱歉都与他们毫不相干。
她说:“给瑞恩打电话,告诉他我在这里,然后让我和他说话。”瑞恩曾是铁路中部地区的总经理。
艾迪像是警告她似的没有立即答话,然后用像她一样平稳的声音说:“瑞恩已经走了,达格妮,他上星期辞的职。”
他们就如同是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摆设一样,对塔格特毫不理睬。她甚至连命令他离开她办公室这样的示意都不给他。他像是个中风的病人,鼓起勇气,挪着不听使唤的身子溜了出去。但他确定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他的办公室,把他的辞职信撕毁。
她望着艾迪,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离开。“诺兰在吗?”她问。
“不在,他走了。”
“安德鲁呢?”
“走了。”
“麦归尔呢?”
“走了。”
接着,他静静地把近一个月来已经辞职,同时又是她此刻最需要找的那些人挨个向她说了一遍。她听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是听着在战斗中全体阵亡者的名单一样,谁先倒下已经不重要了。
他说完后,她没有再说什么,却问:“今天早晨到现在,都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
“什么都没做?”
“达格妮,今天啊怕是个普通的办事员下了一道命令,大家都会乖乖地服从的。但就算是个办事员,他的心里也清楚,今天谁先动一下,等到开始互相推诿的时候,他就要为今后、现在和过去所出的事负责了。他挽救不了整个系统,等到他救活了一个分公司,他的工作也已经保不住了。什么都没做,一切全停了。要是有什么还在动的话,也是在瞎动——因为在底下铁路上的人不知道是应该接着干还是应该停下来。部分列车被停在了站里,其余的还在走,还在等着开到科罗拉多之前能被停下来,这全凭当地调度的一句话。楼下终点站的经理已经取消了今天所有的长途车次,也包括今晚的彗星特快。我不知道旧金山的经理在做什么。目前,只有在隧道的营救人员还在工作。他们现在离出事地点还很远呢,我觉得他们根本到不了事故现场。”
“给下面终点站的经理打电话,通知他立即按计划恢复所有的长途列车通行,包括今晚的彗星特快,然后回这里来。”
他回来后,她正伏身于摊在桌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