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饭店外紧靠停车场拐角处的大橡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前排座位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穿英国海军军服,另一个身着考究的灰色套装,被一件黑色大衣,大衣敞开着,从那件没扣钮扣的茄克衫下面,露出了棕色的手枪皮套。
那位海军军官坐在方向盘后面,他那呆板生硬的五官看上去很紧张,一对花白的眉毛非常惹人注目,还不时地锁起眉头,仿佛是一种神经质的抽动。
坐在他旁边的人有四十来岁,他身材硕长但并不显瘦弱,他那副严峻的表情,给人一种受过严格训练的感觉。他肩宽适应,脖颈健壮,胸部发达的肌肉被那件考究的外衣罩住。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有一副经过一丝不苟刻苦磨练的体魄。他的五官的每一细部都很精巧,恰到好处地组成一个整体。他的英俊真让人惊叹:这种英俊中又透着几分冷峻。这张面孔能让人联想起花岗岩的浮雕。他有一对浅蓝色的、略呈矩形的眼睛。透过那深沉莫测的目光,看到的是一种自负、轻蔑的神情,这种机敏的目光可以对任何突如其来的事变做出迅速的反应。一头金发覆盖着他那线条粗犷的头,远处停车场上的灯光在他的头顶上反射着微光,仿佛是一层浅黄色的微波。
此人名叫约安·冯·泰波尔,近五年来他以约翰·丹尼森这个名字闻名远近。
“这下你放心了吧?”海军军官问了一句,他带着忧心忡忡的样子。见没有反应,又说道:“这儿没人。”
“有人来过。”金发男人答道,考虑到自蒙马特大衔那场骚乱以来采取的预防措施,他并不为现在没见到人而吃惊。贺尔汀和其他孩子的做法很见效。
“他们躲避的人都是些笨蛋。”博门特说,“复仇团净是些低能的马克思主义者。”
“时机一到,复仇团就能派上用场了,要叫它为我们服务。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复仇团,我想知道是谁想杀死诺勒。”丹尼森挪到阴影里,瞪起那双冰冷的眼睛。突然,他猛地一击那皮制的仪表盘,激动地又说了一句:“到底是谁企图杀死克罗森的儿子?”
“我向你发誓,我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了,那不是我们单方面的错误。”
“就是那个错误,险些坏了大事。”丹尼森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那要怪曼弗拉第,一定是曼弗拉第干的。”博门特继续说:“这件事只能这么解释,约安……”
“我叫约翰,记住!”
“对不起,只能这么解释了,我们还不了解在日内瓦那列火车上曼弗拉第说了些什么,他大概想说服诺勒放弃那件事,当他遭到诺勒拒绝时,便下令干掉诺勒,由于我在,他们才没能在车站得逞。你应该记住这些情况。”
“你想让我忘掉都不可能。”丹尼森打断他的话,“你的分析也许正确,曼弗拉第曾有过控制苏黎世代办处的奢望,这他永远也办不到。如此看来,挪动这笔七亿八千万美元的巨款,正是件很费心计的事。”
“大概就象诺勒无法抗拒那许诺给他的二百万美元的诱惑一样。”
“这二百万美元只能存在他脑子里,而他自己却要死在我们手中,绝不会死在别人手中。”
“曼弗拉第是单独行动的,这点你放心。现在,没什么人能指挥他手下那帮刽子手,自从苏黎世那家旅馆出事以后,他们一直没有搞新活动的企图。”
“诺勒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他们来了。”丹尼森边说边往前挪了挪身子。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诺勒和贺尔汀正从门里走出来。“上校的孩子们常在这儿聚会吗?”
“对,”博门特答道。“我是从敖德萨的一个侦探那儿听说的,一天夜里,他跟踪过他们。”
金发男子发出一阵干咳似的笑声,然后带着尖刻的口气说:“敖德萨!都是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