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径直去见了副治安官罗伯·麦吉。麦吉不愿听我说的情况,很不愿意听。有一会儿,我甚至觉得他肯定要一拳砸在我嘴上,以免再听我说话。不过他最后还是同意去找克劳斯·狄特里克问几个问题。我觉得,主要是他不希望我去问。
“他才39岁,可这些天来,他看上去就像个老头了,”麦吉说,“悲伤刚淡一点,他可不欢迎某个自以为是聪明侦探的监狱看守去搅乱他的心情。你给我呆在县里,不许你靠近狄特里克家的农庄,但等我和克劳斯谈完话后,我得找得到你。你要是觉得烦了,就到餐厅去吃块馅饼,把自己镇定一下。”结果我吃了两块,压得还真够沉的。
麦吉回来后,在我身边的桌台边坐下,我试图从他脸色上看出点名堂,可什么都看不出。“怎么样?”我问道。
“和我一起回家去,我们在那里谈,”他说,“我不喜欢这地方,人太杂。”
我们在罗伯·麦吉家的门廊上谈着。两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但依然感到阵阵凉意。麦吉太太不允许家里有人抽烟,她可真是个走在时代前面的女人。麦吉谈了一会儿,看他说话时的神态,好像很不愿意听见从自己的嘴里讲出的话来似的。
“这什么都证明不了,你明白的,是吗?”他差不多说完时这么问道,语调中带着挑战的味道,边说边把家制的卷烟往我手里塞,推都推不掉,不过他脸色很难看。我俩都很清楚,他说的并不都是在法庭上听到的证词。
我觉得,这可能是副治安官麦吉一生中唯一一次,希望自己和上司一样做个乡下哑巴。
“我明白,”我说。
“如果你打算根据这一件事就给他来个重审,你最好先想清楚了,先生。约翰·柯菲是个黑种,在特拉平格县里,我们对重审黑人案子的事可特别着呢。”
“这我也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弹指,烟蒂飞过门廊栏杆,落在街上。然后我站起身。回家的路又长又冷,越快动身,行程结束越早。“麦吉长官,但愿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可是我不知道。今晚我能肯定的事实只有一个,我不该吃第二块馅饼。”
“听我说,聪明家伙,”他说话的语调还是充满挑衅味,“我觉得你一开始就不该打开那潘多拉魔盒。”
“打开它的不是我,”说完我开车回家了。
我很晚才到家,过午夜了,但妻子还没睡,在等我。我本来就猜测她会等我的,但看见她,任她伸出双臂把我拥在怀里,任她的身体结实而温柔地贴在我身上,我心里感觉好了许多。“嘿,稀客,”她说着摸了摸我的下面,“这家伙现在没问题了吧?他好像很健康了嘛。”
“没错,夫人,”我说着把她抱了起来,抱进卧室,尽情地做了一番爱。
到达高潮时,那喷涌而出和放任流淌的感觉妙不可言,这时,我想起了约翰·柯菲泪流不止的眼睛,想起了梅琳达·穆尔斯的那句话:我梦见你在黑暗中游荡,我也是。
我还在妻子身上,她的双臂依然抱着我的脖子,我们的腹部紧贴在一起,但我却突然痛哭起来。
“保罗!”她大吃一惊,吓坏了。我们结婚几十年来,她似乎没看到我哭过几次。在一般情况下,我不是个爱流泪的男人。“保罗,怎么啦?”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泪流满面地说道,“如果你要我讲实话,那就是我他妈的知道得太多了。不到一星期,我就得把约翰·柯菲送上电椅,可杀害了狄特里克家两姑娘的是威廉·沃顿,是野小子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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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