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保罗,我们得把他弄下来!布鲁托尔在嘶喊,我们得把他弄下来!
只是,我们做不到,别人已经把梯子搬开了。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布鲁托尔。这时,卡车一阵剧烈颠簸,把我弄醒了。我们已经回到了哈里藏卡车的地方,那是前一天早些时候的事,但似乎已是很久很久以前、最初的事情了。
我们两个跳出驾驶室,绕到车后。布鲁托尔一跳,顺利地下了车,但约翰·柯菲却膝盖一软,差一点跌倒。我们三人协力,才扶住了他。可是他刚站稳脚跟,立刻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得更加厉害。他弯下腰,用手掌蒙住嘴巴,使咳嗽声沉闷了一点。
等他咳嗽稍稍平息了一点,我们用松枝再次把车头挡好,按原路返回。这一趟短暂、几乎是超现实的差事中(至少对我来说)最令人难熬的部分,就是最后沿着大路路肩急匆匆往南赶的两百码路。我能看见(或者说我以为能看见)东方出现了第一抹微光,肯定有几个早起出来摘南瓜或挖最后几垄山药的农民会过来看见我们。即使这样的事情没发生,我们也会在我用“阿拉丁”钥匙打开通往地道侧门的围墙门时,听见有人(我想象中是柯蒂斯·安德森)喊:“站住别动!”接着,二十多个挂着卡宾枪的警卫会冲出树林,我们小小的冒险就此完蛋。
等我们真的来到围墙边,我的心狂跳起来,脉搏每搏动一次,眼前就有几颗白色小点在爆炸。我双手冰凉麻木,简直不属于自己,摸索了好久好久,都无法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天呐,车头灯!”哈里呻吟道。
我抬头一看,发现路面上两道扇形灯光越来越亮。手中的钥匙圈几乎要掉到地上,还好在最后关头我还是一把抓住了它。
“给我,”布鲁托尔说道,“我来开。”
“不,我拿好了,”我说。钥匙终于插进锁孔,转动了。我们很快走了进去,缩在侧门后面,注视着一辆阳光面包房的卡车不紧不慢地从监狱前驶过。我能听见身边约翰·柯菲痛苦的呼吸声,听上去就像几乎耗尽了油的引擎。我们从这里出去时,他几乎毫不费力地为我们托着侧门,但现在我们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他已经不可能帮这样的忙了。布鲁托尔和我托起了门,哈里领着约翰走下台阶。大块头步履蹒跚,但还是走了下去。布鲁托尔和我尽快跟在后面走进去,然后放下身后的侧门盖,锁好。
“天呐,我以为我们要……”布鲁托尔刚一开口,我就冲他肋部狠狠一顶,打断了话头。
“别说,”我说道,“连想都别去想,直到他安全回到自己的牢房。”
“还得考虑珀西呢,”哈里说道。在砖砌的地道里,我们的话音响着单调的回声,“不等我们和他了结,这个夜晚不算完。”
事实上,这个夜晚远没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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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