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没有蛇
刻,拆迁队的一个工人开着破卡车过来,十几个人围了上去。哈尔基尚·拉姆·拉尔不知道是该走过去向他们作自我介绍,还是该在远处等着。他选择了等待。
六点二十五分,工头开着自己的汽车来了。他在一条小路边停好车子,大步走向卡车,手里拿着麦奎因开列的名单。他扫了一眼那十几个人,都认识,于是点了点头。印度人走上前去,工头瞪着他。
“你就是麦奎因招来干活的那个黑鬼吗?”他问道。
拉姆·拉尔停住脚步。“我叫哈尔基尚·拉姆·拉尔,”他说,“是的。”
不用问比利·卡梅伦是怎么得到“大个子”这个外号的,他不穿鞋就有六英尺三英寸高,再加上脚上一双带钉子和钢趾的硕大靴子。两条胳膊像树干一样从宽阔的肩膀上垂下来,脑袋上长满了乱蓬蓬的姜黄色头发。他的两只小眼睛恶狠狠地俯视着这个瘦小的印度人。他显然不太高兴,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那就上车吧。”他说。
在去工地的路上,卡梅伦坐在前面的驾驶室里,驾驶室与车厢之间没有隔板。车厢两边的长木凳上坐着十几个工人,拉姆·拉尔挨着后挡板坐着,旁边的人个子矮小,但很结实,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他叫汤米·伯恩斯,看上去颇为友好。
“你从哪里来?”他问道,纯粹是出于好奇。
“印度,”拉姆·拉尔说,“旁遮普邦。”
“嗯,哪里啊?”汤米·伯恩斯问。
拉姆·拉尔微微一笑。“旁遮普邦是印度的一部分。”他回答说。
伯恩斯想了一会儿。“你是新教徒还是天主教徒?”最后他这么问道。
“都不是,”拉姆·拉尔耐心地说,“我是印度教徒。”
“你是说你连基督教徒都不是?”伯恩斯惊诧地问道。
“对,我信印度教。”
“嗨,”伯恩斯向大家说,“这个人连基督徒都不是。”他并不气愤,只是感到好奇,就像小孩刚刚发现了一件新奇有趣的玩具。
卡梅伦从前面的驾驶室转过头来。“哇,”他叫道,“一个异教徒。”
拉姆·拉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车厢对面的帆布遮篷。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班戈的南边,沿着公路向纽敦纳兹方向隆隆驶去。过了一会儿,伯恩斯开始把他介绍给大家。工友中有一位姓克雷格的,一位蒙罗,一位帕特森,一位博伊德,还有两位姓布朗。拉姆·拉尔来贝尔法斯特很久了,完全能从姓氏上识别出他们都来自苏格兰,这表明他们都是虔诚的长老会信徒——北爱尔兰人里新教徒占了多数,而长老会是他们的中坚。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友善,纷纷朝他点头回礼。
“你没带饭盒吗,小伙子?”年长的帕特森问道。
“没有,”拉姆·拉尔说,“太早了,来不及叫房东准备。”
“你得吃午饭,”伯恩斯说,“嗯,还有早饭。我们自己生火烧茶。”
“我一定买个饭盒,明天带饭。”拉姆·拉尔说。
伯恩斯看了看印度人的胶底软靴。“你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吧?”他问道。
拉姆·拉尔摇摇头。
“你需要一双结实的靴子,保护你的双脚,明白吗?”
拉姆·拉尔答应,如果晚上回去他能找到一家还开着的店铺,就去买一双军用靴。他们穿过纽敦纳兹,仍沿着A21号公路向南方小镇康默驶去,克雷格从对面看着他。
“你的本职是干什么的?”克雷格问道。
“我在贝尔法斯特皇家维多利亚医学院学医,”拉姆·拉尔说,“希望明年能毕业。”
汤米·伯恩斯很高兴。“就是说很快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了。”他说,“喂,大个子比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