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中心的洞
的缘由。去年六月,他从加拿大安大略的一个小渔村驾驶一艘船,横越休伦湖到密西根州的贝城—十月又从杰克森维尔驾船北上到巴尔的摩。刚过去的这个冬天,他还曾驾船从佛罗里达州的萨拉索达出发,把一桶桶刚蒸馏出来的兰姆酒经由墨西哥湾运到纽奥良,然后一个周末就把刚赚到的钱在纽奥良的法国区花得精光,至于怎么花的,他到现在还是只记得零星的片段。
“嘿,你!嘿!”
毫无疑问,他脑海冒出一个声音,很像他大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调查人员还没查出任何嫌疑犯的身分,至少没有公开。其中两名嫌犯被证人描违为“壮硕”和“有外国血统和臭味”,但第三个——可能也是外国人——则脸部中枪。乔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严格来说,这个说法没错;耳垂就连在脸旁边,或者以他的例子来说,曾经连在一起。
她会等的。
两个月好像有点长。
乔爆笑出来。他伸手到口袋,掏出十元,弯腰递给那个老酒鬼。
乔蹲下身,打开书柜底下的一个橱子,眼前是一个保险柜。他转了号码——三—一二—一〇,是他和两个哥哥的出生月分——打开了柜门。里头有一些他母亲的珠宝、五百元现金、房契、他父母的出生证明、一叠乔懒得检查的纸张,还有一千多元的国库债券。乔全都拿出来,放在柜门右边的地上。那个保险柜的背墙跟整个保险柜一样,都是厚厚的钢所制成。乔两只大拇指用力按了上方的两个角落,让保险柜弹出,放在地板上,然后面对着第二个保险柜的转盘。
但他人生的中心有个洞,他和父母之间的鸿沟,正反映了他爸妈彼此的鸿沟,以及他母亲和整个世界的鸿沟。早在他出生之前,他父母就在进行一场战争,尽管以和平收场,但这种和平脆弱得不堪一击,连承认和平的存在,都有可能导致破裂,因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们两人之间的战场依然存在;她坐在她那边,他坐在他那边,乔则坐在中间的战壕和焦土中。他们房子中心的那个洞,本来是他父母婚姻中心的洞,后来也成为乔人生中心的洞。在他童年时期,有整整好几年,他都一直希望能有所改变。但现在,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事情从来不是该有的样子;他们始终维持既有状况。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不会因为你的期望而有所改变。
乔知道如果他搬空了父亲的保险柜,这些钱就够他跑路十年。或者他逃得够远,不必担心有人追捕,就有钱投资在古巴的炼糖厂和糖蜜蒸馏厂,三年内就能成为海盗王,余生不必再为生活而操心。
下午版的报纸上全都登了:
他知道他们死掉的真正原因,是他们的一个警察同僚太蠢了,竟然在一辆行驶于凹凸不平路面的警车上,拿出汤普森冲锋枪开火。他知道是这样没错。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席奇的白蚁,要不是他和巴托罗兄弟跑去那个小城抢一家小银行,唐诺和维吉尔就绝对不会葬身在那片田野。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拿钱?
所以大部分的船他都有办法驾驭,这表示他几乎什么船都能偷。走出眼前这扇门,他三十分钟内就可以到达南海岸。北海岸比较远,不过在这个季节,那边大概有更多船停泊。如果他从葛洛斯特或岩港出发,三到四天就可以抵达新斯科细亚。两个月后,再把艾玛接过去。
乔进入父亲的房子,用厨房的电话打到顾尔德家,但是没人接。他随身带着那个皮革书包,里面装着六万两千元。就算只有三分之一,只要省着点用,也可以过个十年,或许十五年。乔不是节俭的人,所以在正常状况下,他猜想这些钱够自己过个四年。但如果是跑路的话,顶多只能撑十八个月。到时候他应该可以想出一些办法。反正他很擅长随机应变。
结果是一个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