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立野又问:“一百万日元是多是少呢?”
“少吗?”“说少就少,说多就多。如果单纯堕胎,一百万日元足够了,算上分娩补贴的话好像少了点儿,若以此做为分手赔偿费就更少了。当时,你给她钱的目的是什么呢?”
立野一追问,秀树很难回答,因为从给钱之初就没有明确目的。
“姑且,以为有诸多麻烦……”
“总之,是同意她生出孩子之后吧?”
的确,是在同意东子的要求之后,将钱交给了她。
“这样做不合适吗?”
“不,不,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关键在于出于何种目的给她钱,由此会有不同观点。也许,宁可分文不给。”
秀树觉得,暂且不谈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真心愿意生出自己孩子的女人不能冷酷无情。然而,立野另有考虑。
“她根本无视你的要求,单方面坚持要生出孩子,而且,保证不给你添任何麻烦,既然如此,你可以对她说请便吧而后,一刀两断”
“不过,那样的话……”
“你觉得她可怜吧?”
秀树点点头,立野好像等着他首肯似地说:“如果觉得她可怜,就该多出一些。别说一百万日元,哪怕一千万、两千万日元也别吝惜。”
突然抬高金额,秀树困惑不解。
立野接着说:
“给她钱,就干脆断绝关系。是否再问她一次,确认一下生孩子的事!”
“暂且……”
“如果给她那么多钱,必须事先说明,即使生出孩子,以后的事概不负责,关于生出的孩子,与我一切无关。”
老实说,两人一起吃饭时,说不出那样绝情的话,而且,根本没有提出断绝关系的气氛。
“因为是分别许久后的会面……”
“不过,是打算处理此事才去的吧?”
诚然,去会面之前确有这种打算,但最后谈到去不去饭店的事,争执起来便不欢而散。
“我想,孩子的事嘛,早晚生出来以后再想办法……”
“你太天真,太好说话了。”立野当即左右摆动着大手说,“既然同意她生,如不事先把孩子出生后的事讲清楚,是不行的。否则,这次你同意她分娩就是不负责任。”
“不过,甚至那些……”
“你那样考虑就太天真了。你一旦同意,她便会以此为突破口,不断地提出要求。这样,你就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难题来?”
立野的话确有一定道理,但与秀树的看法多少有些差异。
立野认定东子是专给男人添麻烦的、难以琢磨的女人。但对于秀树来说,她以身相许,与自己关系亲亲昵昵。她执意想生出孩子,其人背后隐藏着颇具女人情调的原因,她曾对秀树说,因为深爱秀树,所以才要生下孩子。作为亲耳聆听那柔情蜜语的男人,不会心怀歹意地分析问题,更不能片面地认为她是个坏女人。这种感觉上的差异,正是当事人与第三者之间的不同点。
“我觉得没关系。”
“不行,无论如何,这样干不高明。”
立野仿佛要使秀树感觉到人生的分量,压低了声音说:“在目前情况下,最好事先明确安排好往后的事情。”
显然,关于赔偿费的事,秀树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本来,秀树对什么情与爱之类和女人有关的事就做不来,也不善于处理。他被人称为“倒插门”,与社长的小姐完婚。如今,又被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的女人纠缠不休。提起这类事,兴许以为秀树是个招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其实不然。他与作为社长小姐的妻子大学时就认识,受社长小姐之邀常常出入她家,于是产生感情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