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男人不能感受到胎儿的存在。即便人家说您已有孩子,也仅是从思想上认为是那样。自己的身体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不用说孕吐,就连孩子在体内蠕动的滋味也无从感受。
尽管如此,腹中的胎儿难道会因吃饭过急而惊得蠕动起来吗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女人身体早已超过灵验的限度,甚至成为独立的活物。不,若从另一角度看,女人的身体已不只是深不可测,甚至是神乎其神。不管是否是幸运,男人的身体一生不会经受巨大变故。男人的身体终生无巨大变化,若以天气做比喻,男人的一生就像是和风轻拂的小阳春,而女人的身体则时而风和日丽,时而疾风骤雨。如今,也许东子体内正在逐渐而切实地开始孕育狂暴飓风。
秀树一直不作声,东子轻轻地抚摩着腹部说:“您摸摸这里看!”
秀树慌忙摆手拒绝。周围还有旁人,而且,秀树担心若触摸那里,它也许会突然裂开。为了摆脱恐惧心里,秀树将脸转向它方。不久,胎儿好像踏实下来,东子再次拿起叉子吃意大利细面条。
“把这种食品称为渔师风,纯属夸大其词。不过,加上一些海鲜的意大利细面条,倒满好吃的。”
东子是负责烹饪栏的编辑,所以对意大利菜肴了如指掌。但是,秀树无心评价菜肴,倒是对东子的食欲深感钦佩,胎儿刚刚还在腹中折腾,现在却满不在乎地吃起来。这究竟是女人的坚强呢?还是她们的执着呢?
“最近,我非常能吃,连自己都觉得惊讶,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不是我想吃,而是腹中胎儿要吃。”
秀树点点头,东子将小盘中泡成绿色的油橄榄放入口中。
“多少有点儿酸,不过,我现在爱吃这种味儿。”
说完之后,东子显出滑稽的表情,又说:“总觉得,好像我一个人在吃饭。”
秀树无言以对,只是喝啤酒,而后问道:“可是,现在你还去哪家医院呢?”
刹那间,东子突然警觉起来,而后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家附近的医院。”
“以前,你说是去四谷的医院呀!”
“那家医院早已不去了,太远不方便。一天天地变成这个样子,就懒得出门了。”
事已至此,秀树毅然追问下去:
“实际上,我已去过四谷的井崎诊所了,可是……”
转瞬间,东子手中卷着意大利细面条的叉子停在半空,涂了淡淡眼黛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以前,你对我说去井崎诊所看过病。我多次与你联系,你却不肯见我,我非常担心,不知你到底怎么了,所以……”
“医生说了些什么?”
“他说,近来你没去医院……”
“只说了这些!”
“我一说你已有身孕,他便流露出百思不解的神情。”
“不行啊!那是个草包医生!是个骗子!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去那家医院了。若去那种医院等于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连身体也被折腾得散了架。”
东子紧蹙眉头又说:
“我不想回忆那个医生的事,那所医院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东子显得极为不悦。秀树本想深入追问,但过分刨根问底,东子会更加不痛快,秀树觉得不妥。
今天,见东子的主要目的是孩子的事,而不在于医院。即使现在,难道就不能设法让她堕胎了吗?秀树明知极为困难,但仍抱着一线希望来见东子。在谈及重大问题之前,不愿激怒东子。秀树继续喝着啤酒,等待东子心情平静下来。过了会儿,东子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理解了您今天要见我的理由。”
“是什么?……”
“是让我打掉孩子!”
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