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轮回
“瞧,我没说错吧。还不快躺下。”
袊子担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媚。
风野再次躺下,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又发烧了呢?
烧刚退就出门,甚至做爱,再次发烧也就不足为怪了。即使如此,还是不中用了。年轻时病一好,怎么折腾也不会反复,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用试温度计,风野也感觉到又发烧了,对自己这副样子,十分懊丧。
看来,今天晚上回家没指望了。一天半天的还好说,要是就这么病着起不了床,又如何是好。
对袊子吃饭时说的那些话,风野本来一笑置之。可看情形,说不定会像他的叔父一样在袊子这里养病了。
风野正昏昏沉沉地闭着眼,袊子在枕边说话:
“这是感冒药,疗效特别好,吃两片就没事了。”
袊子掌心里放着两片红色药片。
“快点!”
风野接过药放入口中,喝了口水咽下去。
“哟,有点烫啊。”
袊子把手放在风野额头上惊叫了一声。
“我给你冰一下吧。”
“没关系的。”
“我看,你明天最好睡一整天。”
“可是,明天有事,必须出去。”
“不行。有什么要联系的事我替你办。”
“你不上班了?”
“请假。照顾你这点病,我没问题。”
袊子给风野掖好被角。在一种被囚禁在女人房间里的错觉中,风野睡着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凤野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拎子像往常一样呼吸均匀地在自己身边睡着。一看枕边的座钟,是五点半。
这一阵子,早上醒来时,风野总是有某种孤寂感。这种感觉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近乎于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被遗弃的寂寥感觉。
或许,这感觉与做的梦不无关系。
每次醒来时,梦的内容都变得很模糊,刚才的梦也大部分回忆不起来了。但是,其中的一个情节却历历在目。风野回家后,孩子们都不正眼相看,问话也不答,只是看电视,不可思议的是,在水户的亲弟弟和死去的叔父也在场。
风野刚要说话,大家都说有急事,走了。还看见妻子的笑脸。地点像是水户的老家,又像是和袊子去京都旅行时住的旅馆。风野问:“为什么你们都走了?”妻子回答说:“你感冒了,必须留下。”
情节似乎连贯,又似乎支离破碎。只有众人无言离去的凄楚留在记忆中。
“这个梦不太好……”
风野小声嘟囔着,意识到做这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也确实有过这种感觉,一觉醒来,自己沉浸在被众人抛弃、不然一身的孤独感之中。那时,自己对自己说不过是个梦而已。
风野不畏惧孤独。死是迟早的事,到时谁都是独身一人。因此,并不曾放在心上。而刚才的梦却恍若现实。
“真不吉利……”
风野小声叹了口气,悄悄地往袊子身边靠了靠。
风野想,家里人走了,还有袊子在。袊子仍然侧着白皙的脸沉睡。
风野又仰身躺着,看着天色未明时分的窗玻璃,继续回忆梦境。
但是,梦比刚才更模糊了。再也追忆不起来了。风野觉得时间尚早,想接着睡,但是头脑却意外地清醒。
烧好像已完全退了。
现在起来开始工作已不成问题,但是屋内很凉,又不想起来。
睡不着,只是闭眼躺着。这时,风野听见邮件箱里有插报纸的声音。与此同时,风野一下想到曾经扔到门口的海豹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