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的绳子。
我往里面一看,雏子站在狭小的空间内。胜也弯着腰正在插洗衣机的插头。两人的样子没有特别不寻常之处。
“好了。”胜也站直身,回头看雏子。
太好了,雏子说:“夏天呀,才两天,要洗的衣服就积了一堆。”
“就是呀。”胜也点头说,然后往下看着雏子。我再次仔细看他,他的眼睛真的很大。不仅如此。眼睛和他的头发还有眉毛、睫毛一样都很黑。那不是那种象征静寂和平稳的黑,而是带着霸气的黑。现在更是突破障碍,以燃烧的火焰之姿显现出来。
“阳台的灯怎么办?我带来了。但是这种雨……”胜也说。
我因为想听两人的对话,就开始慢慢地收捡散落在走廊的垃圾。雏子往我这一撇,又回过去望着大久保说:“不在今天装也没关系,或是等雨停再说?”
大久保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近乎恐怖的率直视线盯着雏子说:“那样最好”。雏子小声地回问他:“什么?”雏子充满着期待,因为过分地期待而心悸起来。像是马上要呼吸困难一样,心中大大地起伏不定。
大久保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地说:“我是想等雨停。”
这会儿雏子沉默不语,在唇角泛起微笑。像是要应战一样,隔着距离望着大久保。
“但是,很不巧。”大久保先开了口,“这边完了以后还有工作要做。”
雏子用高分贝的声音说:“是吗?那么,我再和你连络。可以吗?”
“好。”
“你们店是礼拜同公休?”
“夏天的七、八月没有公休。九月到六月是休礼拜天。”
“这样。那么,我两、三天之内会和你连络,可以吧?”
“可以。”胜也说。他有一会儿用想吃人的目光看着雏子。在更衣间的窗外强烈地闪着电,两人的身影有一瞬间发白。
胜也绕过雏子的身旁走到走廊来,然后和我轻轻打招。手提起捆绑用的工具,往玄关走。雏子从换衣间跑出来叫住他。在玄关正准备穿球鞋的胜也,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雏雏子一接获他的视线,就止住脚步两手勾在胸前靠着墙壁微笑着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大久保。”他说,然后停了一下问:“太太您呢?”
“我叫片濑,你知道的嘛。”
“我是说名字。”
“我是先问你的名字的。”
胜也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在他脸上展现出稚气,缓和了那种黑色的强烈印象。“我叫胜也。”
“我叫雏子。是雏菊的雏。很少有人会马上写得出来。”
“我会写”
“是吗?”
胜也在玄关的窗框上用食指写下一个大大的雏宇。
“奇怪了。”雏子说:“给你写对了。”
“我无聊的时候常常翻字典。我喜欢笔划多的宇,看得久了就自然记得了。”
“举例说,你喜欢哪些字?”
“蔷薇、缠足……等等。”
雏子笑着说:“喜欢难写的字,真是奇怪的嗜好。”
“但是简单的名却容易忘记,也没什么好。”
又闪起电来,将窗户染白。就几乎在同时,雷声轰隆,响得连家里都震起来。但雏子脸色变也没变。
“反正”雏子说,“我会和你连络。”
“我等你电话。”胜也低声说。有一会儿,他很舍不得地凝视着雏子,然后终于打开门,消失在豪雨中。雏子动也不动地靠着墙壁,好像想把胜也留下来的余香一点都不剩地品尝一样,闭着眼大大地喘气。
就在那时电话铃响了。我跑去接,是信太郎从万平饭店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