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长出的头发
服困难才能取得从事法律业务的资格。但是他仍然坚持要去。当然,我是正确的。芝加哥很快便渡过了难关。此后,你父母对洛杉矶兴趣也不大,因此在六七个月后,他们回来了,正好在你出生之后。”
“那还是没有……”
“什么?”
“洛杉矶不等于红杉角,”你说,“我从未听说过那地方。当时我父母在那里干什么?”
“哦,那地方。”你叔叔扬起稀疏的白眉毛。“一点也不神秘。红杉角是海岸边的一处风景胜地。而洛杉矶在8月份天气酷热。你母亲娶临产时,海边的凉风会使她感到舒适。于是他们去那儿度假,你便在那儿出生。”
“不错,十分合乎逻辑。没什么神秘之处,只是……”你朝咖啡桌作了个手势说,“为什么我父亲保存着这个妇女的收养关系承诺书?”
你的叔叔愠怒地抬起长着褐黄斑的双手,说道:“侄子,就我们所知。他在红杉角时,找到一个机会做法律工作,以便支付你母亲住院和医生的费用。当他搬迁回芝加哥时,有可能将一些事务性文件混在私人文件里了。出于偶然的原因,所有跟红杉角相关的文件都放在一起了。”
“我父亲肯定很多次打开过那只保险箱,可为什么从来没注意到这个差错呢?我难以相信……”
“雅各比啊雅各比,上个月我去我自己的保险箱跟前,结果发现一笔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买的国库债券,单独搁在箱子里。疏忽大意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我父亲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有条理的人。”
“上帝知道我爱他,上帝也知道我想念他。”你的叔叔舐了一下他那苍白的下唇,情绪激动地喘了几口气。“可他并非完人,在生活上也不算严谨。我们也许永远不会确切知道这份文件怎么混入他的私人文件里。但有一点我是确实知道的,你完全可以相信——你是西蒙和埃斯特的亲生骨肉。你不是什么养子。”
你盯着地板,然后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不必谢我。只要回家去,好好休息,停止胡思乱想。西蒙和埃斯特遭遇不幸,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打击。我们会长久地怀念他们。”
“是的,”你说,“长久怀念。”
“吕贝卡怎么样?她怎么……”
“和我一样。她仍然不能相信他们已去世。”
你叔叔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抓住你的手说:“我在葬礼后就没见过你们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很重要。在岁首节那天你俩一起过来共享蜂蜜蛋糕好不好?”
“我很乐意,叔叔,但是我实在很抱歉,我要离开这个城市。”
“你要去哪儿?”
“红杉角。”
离你的目的地最近的那个最大的机场在旧金山。你租了一辆汽车,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一路经过卡尔梅勒和大苏尔。你全神贯注地赶路,几乎没有注意沿途如画的景色:随风吹拂的冷杉树,崎岖峥嵘的悬崖绝壁,还有那被海浪拍击着的海岸。你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红杉角的行政当局,说你是芝加哥的一位律师,因为要处理一份遗产而需要向他们询问一些相关信息。为什么你要迫使自己一路赶往这么一个小镇,小得连你那本哈蒙德地图册里都没有列入,而只能在芝加哥图书馆内那张加州大地图上查到。你的妻子和叔叔已经敦促你将那件事情搁置一旁。你不是养子,而且已得到了口头保证,就算你是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答案使你烦恼。其一,你可能有个兄弟或姐妹,你们原本是一对双胞胎,如今你失去了父母,你觉得有一种迫切的需要,通过找到一个确定无疑的家庭成员来填补失去父母的真空。其二,你遭逢中年危机,但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中年危机。活了这么多年却有可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这使得你不能确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