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一扇门“啷”地一声响,把我从被鞭打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我的眼睛猛地睁开,我把头抬到能穿过低矮的灌木丛看到房子的高度。阴云散去了,阳光照着我的后背,我对面的玻璃闪闪发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头疼得更厉害了。微风变得更强劲了,吹得灌木丛直晃。一定是我周围晃动的树叶使我做了被鞭打的噩梦。
我盯着房子背后,我听到的门响是从那里传来的。派蒂走进了我的视野。他穿着一件和黑胡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浅绿色衬衫。我认识这件衬衫,那是他一年前从我那儿偷来的。风吹乱了他的浓密的黑发。他看看四周,比量一下树木,然后从墙上的一个钩子上拉下了一根水龙带,去了房子后面。他往灌木丛上浇着水,这证实了我的怀疑,地下有什么东西使植物的根扎不深,需要频繁地照管。风有时会把水喷溅到他的后背上,最后烦得他放下了水管,去后墙那儿关掉了水龙头,进屋里去了。
阳光在窗户上反射着,我看不见他在里面干什么呢。半个小时之后,风把我的嘴唇吹得非常干,我伸手去摸水壶,这时我又听到一声门响,就停住了手,这次是前门。派蒂到了前门,他把被水溅湿的衬衫换成了一件灰色的,那也是我的。他昂起头,好像是在嗅着微风。我的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像一只在观察是否有危险临近的动物,都怨我。
不要那么想!我又一次警告自己。
他走下门廊的台阶,绕过房子,上了卡车,系上了安全带,我的脉搏跳得更快了。卡车正对着我这边,但太阳照不到,所以他掉头之前,我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他的胡子和眼神。他沿着小路开走了,尘土飞扬,卡车的蓝色影子很快消失在被风吹得哗哗直响的树林之间。
有好一会儿,我都在确认我的意识在和我开玩笑。我真的看见我最想看见的一幕吗?卡车的声音真的在远处渐渐减弱了吗?在长长的几分钟里,我没有动。派蒂可能就是去查看路边的邮箱,很快就会回来。或者他可能是怀疑有人在观察房子,故意开走,好把闯来的人引出来。我一走向房子,他就会在他藏身观察我的地方向我开枪吗?太阳升得更高了。风吹得更猛了,拍打着我藏身的灌木丛,但我并不觉得冷。相反,这个早晨似乎过分的暖和,汗珠流下来就立刻被吹干在我满是尘土的脸颊上。我紧张地看了看表,十五分钟过去了,如果派蒂只是去查看邮箱,这会儿该回来了,我对自己说。我反复查看着行车道被挡住那块儿的树林,风吹动着树叶,我看不出他可能会藏在哪儿观察着入侵者。
我看着房后的灌木丛。用步话机给警察打电话,我想着。但我伸手摸电话时,我担心派蒂是否会在森林中的某处观察着,他能听到我的说话声。尽管我压低声音,风还是可能会把我的声音传过去。
或者派蒂不是一个人在那呢?要是有人在房子里听到我用电话的声音呢?不想这样的话,我在用电话之前就必须得退回到森林里几百码,但那样就看不到房子了,就没法知道我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事。
太阳升得更高了,窗户上不再有反光,也没什么移动的影子。昨晚,我没看到别人的身影,只有派蒂。可以假定他是一个人在这里吗?他回来之前,警察不会及时赶到的。该死,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向着房子后部爬过去。如果派蒂在房子前面的树林里看,他也不会看到我接近后面。
爬过低矮的树枝,到了开阔地的边缘,我又查看了一下窗帘后面的动静,然后,拿出枪,把子弹推上膛。风像是要把我推回去似的。我到了一个丁香花丛,用它做了一下掩护,然后猛;中向一棵葡萄树,用它掩护着我最后观察了一下的房子。我以冲刺的速度跑到后墙,倚着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墙砖。
走上后门的台阶,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一扇窗户往里看进去。在又轻又薄的窗帘后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