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 其无后乎
数年后,姜伟在反思他的失误时认为,飞龙的败落应该归咎于国内保健品市场的一片混乱和新杀入品牌的“乱砍滥伐”。在1995年初,全国一下子冒出了2.8万种保健品,泛滥成灾。鳖精热、鱼油热、细菌热,此起彼伏,而厂家的广告吹牛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什么“联合国批准”、“总理感谢信”等等都敢假冒乱吹。姜伟抱怨说:“我们是开发保健品的先驱者,一下不会玩了,什么都成了保健品,保健品成了粮食,搞保健品的成了种粮的老农,还竞争个什么劲!”
然而一个被他忽略了的事实却是,正是他这位“先驱者”的种种示范动作和暴利神话让保健品市场走到这种人神共怒境地的。在飞龙鼎盛的时候,在延生护宝液满天乱飞的广告中随处可见种种不实之词、夸大之举、违规之行,姜伟今日所痛恨抱怨的恰恰是昨日的自己。
一位叫徐徐的作者曾经写过一篇题为《飞龙之死》的文章,他用不无偏激的语言写道:
“用整版整版的报纸篇幅,连篇累牍地宣传一个保健品,实行轰炸式广告灌输的是谁?沈阳飞龙。
“把一个保健品吹成包医百病的治疗药的是谁?沈阳飞龙。
“把一种酒吹成有病治病、无病防病、男女老少、四季皆宜的灵丹妙药的是谁?沈阳飞龙。
“把充满不实之词的印刷品广告撒得到处都是的是谁?沈阳飞龙。
“把八字没一撇的出口贸易胡吹成延生护宝液出口韩国80亿元的是谁?沈阳飞龙。
“在迅速地树立起一个品牌的同时又迅速毁掉一个品牌。飞龙如此,后来的一些成功者也将如此。从这个意义上说,飞龙不死,市场不容,天理难容!”(摘自《康恩贝月刊》1997年)
由于飞龙的主打产品延生护宝液并没有多少高的科技含量和技术难度,其旺销完全靠高频率的硬性广告来加以支撑。在3年到4年的宝贵时间里,飞龙集团的利润报表确乎是高歌猛进,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其产品却始终没有寻找到一个稳定的消费人群,到晚期只有靠“礼品”概念来进行推介了。因此说,飞龙的知名度很高,美誉度却十分一般,忠诚度则要打不及格了。
在日后的面壁思过中,姜伟对自己的解剖可谓无情。然而,在这些反省之中,十分重要的一条却独独被轻易地遗漏了过去,那就是,飞龙对过去的那种掠夺性的市场营销模式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思。
在姜伟的检讨中,他始终认为飞龙初期的广告策略是成功的,他的错误只是在于“进入市场成功之后,其模式被作为一个万能的标准模式,错误地将后期研制的新产品用同一模式在全国大面积推广”,以及“忽视了对零售商、医院、药房做重点的攻击,片面强调在全国、在大城市立体广告攻击的作用”。
回顾历史,我们可以看到,飞龙之后的三株等企业的确吸取了姜伟的教训,它们创造出了更为多变、系统化的营销方法,在对零售商、医院和药房的“重点攻击”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可是,最终等待它们的命运竟也跟飞龙毫无二致。
本质的本质其实只在于,这些营销智慧全部是在一种缺乏道德认同和尊重市场秩序的前提下诞生的。
飞龙发明的种种掠夺性的经营方式被后来者一一袭用、放大,并无所不用其极,而此时,先前的飞龙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开始期望出现一种公平的竞争氛围。然而,打开了的潘多拉的盒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关上的!
在飞龙、巨人等企业一一落败之后,曾有不少人惊呼“中国企业的营销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这样的判断,既片面又过于乐观了。说片面,是因为人们通过飞龙等企业的失败,无非才刚刚意识到粗糙的、急功近利的、缺乏起码的市场道德的营销方法已经散发出毒素,并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