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心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开创未来,开创一个自己能掌控的未来。她的愤怒变成了冷冰冰的态度,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寒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人的心。
“我早上来看你们,”她说着站起来,“船九点开。”
说完,她转身走了。
第二天清早,索菲娅天一亮就起来了,最后收拾一下她的行李,八点时,她和克里提斯把行李装到车上。他们谁也没说话,三个人开车去了码头。分别时,索菲娅只象征性地作了道别。
她吻了吻他们的脸颊。
“再见。”她说,“我会写信的。”
她就这样告别了,没有短期内再团聚的许诺。他们相信她会写信来的,可是他们也知道期待这封信没有意义。看着渡船从码头上慢慢驶出去,玛丽娅确信生活中没有比这再坏的了。站在她身边的人们在挥手,向所爱的人热烈道别,可是看不到索菲娅。她甚至没出现在甲板上。
玛丽娅和克里提斯站在那里,直到船变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他们才转身离开。空虚让人难以忍受。
而索菲娅,前往雅典让她逃离了过去,从麻风病的耻辱、父母身份的不定中逃离出来。第一个学期过了几个月,她准备写信。
亲爱的妈妈爸爸(也许我该叫你们姨妈姨父?无论哪种叫法似乎都不再合适):
我很难过,我走时情况那样难处理。我太震惊了,甚至无法诉诸文字,一想起这些,我还觉得很恶心。不管怎样,我写信只是告诉你们,我在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上课,虽然雅典比圣尼可拉斯要大得多,脏得多,但我正慢慢习惯。
信里说了一切,又什么也没说。他们继续收到一些描述性的,常常很热情的短信,可她的心里话却很少提及。第一年结束时,他们不能说完全,但心中至少也是苦涩而失望——假期索菲娅不回来了。
过去令索菲娅困扰,她决定在夏天寻找马诺里。一开始,这种寻找似乎还很温暖,她在雅典找到几条线索,甚至还有几处线索出现在希腊别的地方。可是不久,她的线索就断了,比如,在电话公司和税务局。她只好去敲那些碰巧也叫范多拉基的陌生人的门;与对方尴尬地站着,索菲娅只好简短地解释一下自己,为打扰他们而道歉。类似这样的寻找逐渐像石头一样凉下来。一天早上她在塞萨洛尼基的酒店里醒来,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即使她找到这个男人,她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她的父亲。再说,她是宁愿要一个谋杀母亲的杀人犯父亲,还是要一个遗弃她的通奸犯父亲呢?没有选择。难道她不应该把过去的这些不确定抛到一边,开创一个未来?
大学第二年,不管父亲是谁,索菲娅遇到了后来在她生活中比父亲更重要的人。他是个英国人,名叫马库斯·菲尔丁,他在大学里休学一年。索菲娅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他大块头,笨拙,脸色苍白,当害羞或发热时,脸上会有些斑斑点点。湛蓝的眼睛在希腊这边很少见到。他看上去总带着些英国人才有的那种拘谨。
马库斯从没交过真正的女朋友。他总是埋头于学习,或者是因太害羞而追不到女人。他觉得七十年代伦敦的性解放十分可怕,而这时的雅典还没有这种革命。他来大学里的第一个月,就在一群学生中遇到了索菲娅,马库斯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虽然她似乎话不多,但她也不是难以亲近。当索菲娅接受了他的邀请时,他很是吃惊。
几周内他们就难舍难分了,到马库斯要回英国时,索菲娅作出决定,她要放弃学业,跟他一起走。
“我无牵无挂,”一天晚上她说,“我是个孤儿。”
当马库斯表示怀疑时,她向他保证这是真的。
“是的,真是的,我是个孤儿。”她说,“我有姨妈姨父,是他们把我养大的,可是他们在克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