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知己
流中药使他痊愈,救了他一命。
王戚扬想,这位中医可能不错。他向橱窗里看了看,看到了一些从中国进口的几种稀罕补药。景德镇大瓷盘上展示着这些品种:正宗东北鹿茸、正宗泰山灵芝、精选长白山人参、珲春鹿鞭、提神效果显著的肉桂皮,营养极为丰富的无锡滋补药茶。他一直对自己现在喝的人参汤不太满意:或许该看看这里的人参,比比价格,而且这里的鹿茸看上去也挺地道。这些补药中的大部分他都在中国服用过,还都挺有效的。
他走进药店,站在明亮柜台后的店主向他打着招呼。“先生,您想买些正宗的中国补药吗?”店主问道。王戚扬对他审视一番,觉得他还诚实。他鼻梁挺直,尽管戴着一副眼镜,双眼仍然显得炯炯有神,他看上去有六十岁,但精神焕发,身板笔直,满面红光。王戚扬是不会相信一副病秧子相的滋补药商人的。他要来了纸和毛笔,选购了一些人参和一对鹿茸,写在纸上。店主把他选好的补药包在纸盒子里,用红绳捆好,然后拿出黑色的老算盘噼里啪啦拨打了一番。因为已经知道这位买主听不懂广东话,他用毛笔把总计价格写在草纸上:七十六美元。
他付完款后,顺势浏览了一下上百个占满整面墙壁直到屋顶的红漆木小抽屉,读了读悬挂在通向一间内室门上的对联,嗅着室内混杂着中药味的空气。真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地方,他想着,拿起毛笔写道:“把脉的医生在吗?”
店主看了看他写的内容,点着头笑了笑。他指着柜台旁边的过道,又点了点头。王戚扬通过没安房门的入口走进内室,一位坐在红漆木桌后面的中年男子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留着一绺稀疏的山羊胡子,人虽清瘦,但也是双眼炯炯有神,精神焕发,“请坐。”他指着身旁的一只方凳邀请道,“老先生,贵体有恙否?”
王戚扬又一次要来了纸和毛笔。他用文言文叙述了自己的不适,暗自里有点显摆书法的意思。中医把他的眼镜推到头顶上,拿过纸来在仅有的灯光下大声地阅读一遍,然后拿起笔来用草书评述如下:“久咳十载乃顽症也,西医亦无治愈良策,必取开膛破腹之法。千年以前遍尝百草,以求发现其药用价值之草药之父神农氏,传下专治久咳不愈之良方,二十载之顽症亦能克之。”他把写好的纸递给王戚扬,密切注视着他的反应。王戚扬端详着中医的草书,认为尽管有点欠缺劲道,总还算是不错。他的行文虽然带有一些掮客气息,却也无懈可击。他转而一想,中医又不是诗人,这一位能有这样的写作功底,最起码可以确定他不是一个江湖郎中。他甚感满意,于是请他诊断。中医把一个绣花垫子摆在他的面前,示意他把手腕放在上边。中医把完两个手腕的脉搏之后,又看了看他的喉咙和舌苔。
望切完毕之后,中医打开自己书桌的中间抽屉,拿出一张印有自己的中文抬头的上等宣纸,精心地把它摊开在桌面上,闭上双眼,仰靠在椅背上思忖片刻。突然,他睁开双眼,拿起毛笔在处方上写道:“一切病症皆有前因,世上草木皆有益于人类健康,关键在于搭配准确,巧妙施药。患者久咳不愈已十载,观其脉象与苔色,实乃风寒燥火侵袭心肺。为除病根,宜以驱风寒、败燥火之草药攻之。”然后,他逐项写下药名,在药名下面注明剂量。
王戚扬付了三美元诊断费。离开之前,他和中医交流了几句有关书法的看法,分手时他们礼貌地躬身道别。他完全同意中医的诊断,心中对他的信任程度大为增加。
出了中医的诊室,他走向药店店主。店主接过处方开始配药,用一把小手秤精心称量处方上的每一种药物。他把草药包成许多小包,然后把这许多小包包成一个大包,用红绳捆好。
王戚扬把草药带回家交给刘妈,她已经为王家熬了二十多年的中药,已经成为熬药专家,对其中的每一个步骤操作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