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莫琳与公关代表
度,镜头对着她。她的胃在跳动。海边有一个女人,挥着双手尖叫,但是她也没有跑进海里。一个半恐惧半疯狂的母亲,却什么都没做。如果戴维真的在班特姆淹死了,她也要承担同样的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更难过了。满地都是打开的相册,因为她实在无法将它们放回去。她清早洗了一洗衣机衣服,却任由它们在洗衣筒里闷得发臭。她试着用饼干芝士果腹,因为她无法鼓起力量烧水做饭。她能做的只有回忆。
哈罗德打电话回来,除了听,她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偶尔呢喃一句“天啊”,或者“谁能想到呢”。他跟她讲他休息的地方,木材仓库、工具棚、木屋子、公车站、谷仓。他口中的词语带满活力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老得快风化了。
“我尽量不弄乱人家的地方,也从来没砸过锁。”他说。他知道每一种灌木植物的名字,还有它们的用途,当时就列了好几种,但她跟不上。他告诉她现在正在学自然定向,向她形容见到的陌生人,他们提供什么食物,还帮他修鞋,连吸毒、酗酒的边缘人也来帮他。“只要你停下来听一听,莫琳,你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人是可怕的。”他好像和每个陌生人都有时间聊天。他在她眼中太难理解了,这个孤身上路,与陌生人攀谈的男人,所以她只用高一个调的声音说了些烦人的小事,像姆囊炎,坏天气。她没有说“哈罗德,我冤枉了你”。也没有说她其实很享受在伊斯特本的时光,告诉他自己后悔当初没有同意戴维养狗。她没有问“真的太迟了吗”?但整个电话过程中,她都在心里想这些话。
孤零零地,她坐在清冷的月光中,哭了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久,仿佛只有那轮孤寂的月亮明白她的内心。连对戴维倾诉的勇气都没有。
莫琳看着金斯布里奇街上穿过黑暗映入房内的路灯。这个安全的、熟睡的世界里没有她的位置。她无法不去想雷克斯,还有他现在还未消散的、对伊丽莎白留下的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