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家当时是在离维也纳四十英里的奥地利小城卡尔腾鲁特格本。由于新型整行铸排机投资的失败,吐温破产了。
于是他离开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的家,到欧洲旅游,一面给大众讲演,以换取大量收费,偿还他的许多债务。伊丽莎白谋杀案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卡尔腾鲁特格本休息,第二天他写信给他的一个朋友:“这个事件今后一千年里人们还会谈论、叙述、描绘。”
我无法表达我读到这行字时的兴奋。我自己关于这个事件的重要性意见现在已经由一位散文大家加以肯定。事实上,这个事件使吐温遭受强烈的打击,他不多久就写了一篇无比流畅的文章。虽然,出于太错综复杂而无法讲清的种种理由,他没有发表这篇文章,但是,我通过他的一个仆人的帮助,拿到了那几张稿纸。
这个暗杀事件你越想越感到震惊,越想越觉得可怕。……你必须倒退大约两千年才能找到可以与之相比的事例。……“皇后遭暗杀!”这个星期六,在这场灾难发生三个小时之后,在这个奥地利小村,这几个骇人听闻的字眼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知道这个事件早已经传遍了伦敦、巴黎、柏林、纽约、旧金山、日本、中国、墨尔本、开普敦、孟买、马德拉斯、加尔各答,同时全球都在用一个声音诅咒犯下这一罪行的人。
……是哪一个制造不可思议事件的人给世界带来了这个恐怖场面?所有的嘲弄都压缩在这个答案里。依据人们公认的等级和价值的评估,他处在人类阶梯的最底下;一个面目污秽、衣衫褴褛、游手好闲的青年,没有天赋没有才能,没有受过教育,没有品性,没有骨气,既没有天生的也没有培养起来可以赢取或欺骗或吸引人的任何魅力;没有一丁点思想或心或手的动人之处可以让流浪汉或妓女见了眼红;军中一个不忠诚的列兵,一个无能的石匠,一个不会走的走狗;总之一句话,一个卑鄙、无礼、愚蠢、无知、粗俗、下流、臭气熏天、胆小如鼠、鬼鬼祟祟的人样臭鼬。不停地往上爬呀——爬呀——爬呀,然后从社会天空的人类最高点打击世人关于荣耀、力量、光辉和神圣不可侵犯性的公认理想!它正处在讽刺人类的特权和势力范围之内。它让我们看到我们是多么可悲的装模作样和虚幻之物。假如没有衣衫,无人吹捧,我们都是可怜的东西,而且都是一样的大小;我们的显要都不是真实的,我们的浮华都是假的。即使我们模样华丽又端庄,但我们不是灿烂的太阳,并非如我们假装的那样,说了你就信了;我们不过是蜡烛而已,任何一个游手好闲之徒都可以把我们吹灭。
它也让我们再一次明白了另外一件我们经常忘记——或者说经常试图忘记的事,即没有一个人有一个完全健全的头脑;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或那样的疯子,而其中一个最普通的疯癫的表现形式就是渴望被众人所注意、被人们所注意带来的乐趣……正是疯狂地想为众人所瞩目、想让众人来议论,才发明了王位和成千个封号……这就造成了国王要扒别人的口袋,要抢夺别人的皇冠和财产,杀戮别人的臣民;它培养了职业拳击手和诗人,培养了村长、大大小小的政治家、大大小小的慈善基金发起人、自行车能手、匪帮头子、边境亡命之徒,以及拿破仑式的人物。让人臭名昭著的事,让整个村子、整个国家、整个星球大叫的事,“瞧——他在那里——就是那个人!”而只要五分钟时间,不费脑筋,不费力气;也不要天赋才能,这个卑鄙的意大利流浪者把他们全都打败了,远远胜过他们,因为到时候他们的名字就会销声匿迹;可是由于疯狂的报纸、宫廷和国王、历史学家的友好帮助,他的名字则完好无损并且世世代代响亮地传递下去,只要人类语言能够继续使用下去!假如这事件并不悲惨,那将多么的滑稽可笑!
我看到这篇文章,立即就拿去给大师看。我知道我过去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我知道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