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仍然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我,半天才揣摩出来“洛克福尔斯街道”的意思——“尽快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肾上腺素与我的迟钝斗争着,阴沉的天空闪耀出一道青铜色的光芒。这一刻,我已经不关心我是否还会再一次接触大麻了。
在去肯帕克街的路上有一部公用电话,于是我开车去了那儿。一路上我想着如果摩德纳醒了,发现自己只身一人躺在安全屋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留给她,那么她也不会恐慌的,因为她最起码还可以打个电话叫辆出租车过来。解决这类小问题,我的脑子转动得还挺快。
等我打电话接通卡尔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十四分了。“把你的号码给我,”他说,“我会在八至十分钟内给你打回去。”他的语气里带着肯定。
电话亭外面有许多猖獗的蚊子飞来飞去,我似乎都感觉到了比斯坎湾泥土的气息;足底是贝壳和陆地珊瑚、渠泥、沥青。电话亭里面,大个头的飞虫在玻璃墙上横冲直撞。紧接着,电话铃响了。
“听着,”卡尔说,“在拉斯韦加斯,就今天下午,马休的操作员亚瑟进了目标者的房间,开始安装窃听器,但是过了很久还没弄好却觉得肚子饿了,他决定先下楼去趟咖啡厅点些东西吃。这一走,却落下了一些工具——几个窃听器和半打线圈。”
我感觉到胃在剧烈地震荡,这种感觉自童年后我就再也没体验过了。
“这时,一位女服务员领班恰好来检查房间,”卡尔接着说,“她看见了地板上的东西,就给酒店保安队长打了电话,保安就在房间里等着。亚瑟吃完东西又返回房间,用的是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亚瑟并没有喝酒,身上也没有沾染一点儿酒气。”
“噢,不!”我说。
“的确是这样,”卡尔说,“当他们到了警察局,亚瑟要给在迈阿密的马休打电话,为了让警察能够开展电话调查,亚瑟就给了他们马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噢,不!”我又说了一次。
“事情的经过真的是这样的,”卡尔说,“电话窃听罪是很严重的罪行。这个倒霉的家伙亚瑟并没有把窃听器装入护壁板,他是直接安装在了电话里。这可是联邦大罪啊。这几天内,我们会派FBI的人尾随马休,他将继续承受更大的压力,但是我期望能够向局里解释他正在为我们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你跟马休谈过了吗?”
“这几个小时里我都在跟你们每个人通电话,甚至,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我还亲自会见了伯恩斯——他代表的是安全办公室。那天下午我发现,我们的整个计划确实是从安全办公室开始的,首先他们雇佣了马休,然后为掩饰他们的不足,谢菲尔德·爱德华通过和杜勒斯、比瑟尔或其他一些什么人的交谈,最终和我取得了联络。不幸的是,他们从来不曾明确告诉我,我并不是这项任务的主宰者。”
“那这样对你有利吗?”其实我不该这么开口问他的。
“没有。安全办公室还指责我一意孤行,而不是与伯恩斯或者谢菲尔德商量。事实的确如此,我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他停顿了半晌,咳嗽了起来,听得出来他的气管里充满了痰液。
“现在,”他说,“我们必须要同马休进行一次面对面会谈。相信我,我一直跟谢菲尔德有往来,以及他的走狗——伯恩斯,他竟主观认定我将他排挤在外,把他的工作安排给了一个叫罗伯特·查尔斯的新手。”
“我就是那个新手,”我说,“我建议你实行马休的计划。”
“嗯,看来你真是有点笨,不过我也有点傻。马休每天还要对付霍华德·休斯,他很忙的,这点我知道;而且他不再是个私家侦探了,而是个骗子,专门骗取他人的信任。他现在做的是公关。他怎么给你出了这么个‘好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