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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包
  打赤膊的男孩抓起索菲的浴袍穿上。他在她的口袋里摸到香烟和打火机,扔给女孩,后者取了一根香烟点上。另一个男孩坐下来,拽下靴子,光着脚拍水。

    穿浴袍的男孩跳了一阵摇摆舞。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在肩头波动,闪烁着美丽的光芒。他在模仿某个女人,尽管可以肯定地说,模仿的不是索菲。(她现在觉得,他们有可能一直在偷看她,看到她脱下浴袍,跳进水里。)

    “请脱下那个好吗?”索菲喊道,“欢迎抽根香烟,不过请把它们放回口袋!”

    男孩又跳了一段摇摆舞,不过这回背对着她。另一个男孩笑了。女孩抽着烟,对这些置若罔闻。

    “脱掉我的浴袍,放回我的香烟!”

    索菲朝湖岸游来,头部抬在水面上。男孩拽下浴袍,抓起来一撕两半。穿旧的布料一撕就裂。他往水里走几步,把它朝水中扔去。

    “你这小混蛋!”索菲嚷道。

    他把另一半也扔出来。

    梳马尾辫的男孩穿上靴子。

    黑发男孩把手伸给女孩。她摇摇头。他猛地探进她裙子的皱褶中,她抗议地叫起来。跟着浴袍碎片之后,他把别的什么东西也丢进水里。

    索菲的打火机。

    索菲听到女孩说了句什么——听起来像是“你这该死的脏鬼”——然后他们三个头也不回地朝湖岸爬去。黑发男孩优雅地大步走着。另一个男孩快步跟在后面,有点笨拙。女孩穿着扎得高高的裙子,费劲地走着。索菲爬出水面,攀上岩石的时候,他们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女孩的香烟——索菲的香烟——没掐熄,只是随手丢在一小堆泥土上——岩石当中的一小堆泥土和碎石块上。

    索菲坐在岩石上,凌乱地、深深地喘气。她没发抖——因为一股凌厉徒劳的怒火而燃烧着。她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回忆着童年时代经常系在这里的一艘划桨船。一艘安全、笨拙的老划桨船,在码头边的水面上摇晃。每天傍晚吃完晚饭,索菲,或者索菲和她弟弟中的一个(两个弟弟都已过世了),不过通常只有索菲一人,划船去布莱斯的农庄取牛奶。她随身带一个带盖罐子,由沃格申家的厨师擦洗打磨得干干净净——你可不能对布莱斯家的任何容器放心。布莱斯家没码头。他们的房子和谷仓都面对大路,背湖而建。索菲不得不把船划进芦苇丛,把绳子丢给跑来迎接她的布莱斯家的孩子们。他们噼噼啪啪跑过泥水,拽着绳子爬上船,索菲不停地嚷嚷着每次都要重复的训话。

    “别把船桨拿出去!别让它沉下去!别全都趴在船的一侧!”

    她会像他们一样光着脚跳出船去,跑到石头牛奶房。(它还在,据索菲所知被一个住小屋的人拿来当暗室了。)布莱斯先生或者布莱斯夫人把温热多沫的牛奶倒进罐子。

    布莱斯家的孩子有几个和索菲一般年纪,另几个比她大,但全都比她矮小。到底有几个?都叫什么来着?索菲记得有一个芮塔,一个谢尔顿或者谢尔文,一个乔治,一个安妮。不管夏天的太阳有多大,他们总是皮肤苍白,身上到处都是虫咬伤、挠伤、结痂、蚊子咬的疙瘩、墨蚊咬的疙瘩、虱子咬的红斑,血淋淋地化着脓。因为他们都是穷孩子。因为穷,所以芮塔——或者是安妮——长了双对眼,还有个男孩肩膀不对称,古怪极了,而且他们说的话和举止一样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尽说些“俺们往城里跑”和“桨子”之类索菲几乎听不明白的话。没人会游泳。他们对待这船,好像它是一件奇怪的家具——某样可以爬过去、钻进去的东西。他们对划桨一无所知。

    索菲喜欢单独去拿牛奶,不带任何一个弟弟,这样就可以多待一会儿,和布莱斯家的孩子们聊聊,问点话,教他们点东西——她的弟弟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做这些。他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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