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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
胳膊上绷着毛线,好让另一个绕毛线团。

    路易莎告诉她们自己想学些什么。

    “那你想织什么呢?”其中一个女孩问道,嘴里还嚼着面包。

    路易莎说,一条围巾。给一位士兵。

    “哦,那你得用标准型羊毛。”另一个女孩客气些,说着就离开了桌子。她取回几团棕色的毛线,从包里摸出一副备用织针让路易莎拿去用。

    “我就帮你起个头,”她说,“厚度也是规定好的。”

    其他女孩子围过来,笑话那个叫科里的女孩。她们说她全都弄错了。

    “哦,我弄错了,敢说我弄错了?”科里说道,“我可有织针,小心你们的眼珠子。是给朋友织的吗?”她兴冲冲地问路易莎,“在国外的朋友?”

    “是的。”路易莎答道。她们肯定觉得她是个老处女。姑娘们时而无礼说笑,时而好心同情,就看她们想演哪出了。

    “那就好好织,织紧些,”一个快吃完面包的女孩子说,“织结实了他才暖和!”

    这群女孩子里有位名叫格雷丝·霍姆的。她很害羞,但有着坚毅的外表,今年十九岁。宽脸盘,薄薄的嘴唇常抿着。棕发,直刘海,身材成熟诱人。杰克·阿格纽出国前和她订了婚,但他们约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西班牙流感

    路易莎和几位常住店的旅行推销员交上了朋友。其中一人是吉姆·弗拉雷,他负责推销打字机、办公器材、书和各类文具。他四十来岁,金发,有点曲背但身子很结实。他的长相让你觉得,此人应该在男性世界中推销更厚重的东西,比如农用机械。

    西班牙流感爆发那阵,即便不清楚店家是否营业,吉姆仍和平时一样跑外勤。旅馆偶尔也会歇业,就像学校、电影院,甚至是教堂一样。在吉姆·弗拉雷看来,教堂关门是不像话的。

    “真不害臊,一群懦夫,”他对路易莎说道,“一个个躲在家里,全等着最后遭灾,有意思吗?你就不会关闭图书馆,是吧?”

    路易莎说会一直开着,除非自己病倒。这样的小事一般过不了一周,但她肯定得去医院。他们不会让她待在旅馆的。

    “懦夫,”他说,“是祸躲不过。你不觉得吗?”

    他们聊到医院里成群的病人,病死的医生和护士,聊到阴郁凄惨的葬礼。吉姆·弗拉雷家所在大街的一端就是多伦多的某家殡仪馆。他说他们还在置备黑色的马、黑色的四轮马车、全套工具用来落葬要人。

    “他们忙得没日没夜,”他说,“没日没夜。”他举杯说道:“那就为了健康吧。你看起来很不错。”

    他觉得路易莎的气色确实比过去好了。也许她开始搽胭脂了。她的皮肤是浅橄榄色的,过去在他看来,那双颊是没有血色的。她的穿着更用心了,努力变得更友好。她以前总是忽冷忽热,全凭心情。她还喝起了威士忌,不过喝之前总会兑水。过去她只是喝一杯葡萄酒。他琢磨着,是男朋友让她变了样?男朋友或许会让她漂亮起来,但不会提升她对周遭的兴趣。在他看来,后一种情况确实发生了。在韶华将逝,丈夫人选也因战争而锐减的情形下,女人可能会变得更有魅力。比起大多数已婚女人,她更聪慧,更好相处,也更漂亮。这类女人到底怎么了?有时仅仅是运气不佳,或是关键的一步棋没有走好。稍过尖锐和自信的女人,旧时的男人们受用不了?

    “日子总得过下去,”他说,“你做得很对,让图书馆一直开着。”

    这是1919年的初冬,人们以为危险已过,新一轮的流感疫情又爆发了。旅馆里的人看上去都形单影只。晚上才过九点,旅馆老板就上床睡觉了。他的妻子患上流感正住在医院里。吉姆·弗拉雷从酒吧带回一瓶威士忌,连酒吧也因为害怕传染而关门了。两人在餐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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