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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余收割者

    “我们要是夏天来住,可以帮着付点租金。”索菲提出。

    菲利普听到她们的话。他说:“每年夏天?”

    “你现在不是喜欢上这湖了吗,”索菲说,“也喜欢上了这地方。”

    “还有蚊子,你知道它们不是每年都这么多的,”伊芙说,“通常它们只是在夏初比较多。在6月份,你们那会儿还没来呢。春天到处都是水汪汪的沼泽,蚊子就在里面繁殖,之后,沼泽干掉了,它们就没法继续繁殖了。不过今年夏初雨下得太多啦,沼泽没干,所以蚊子有了第二次机会,繁殖出了新一代。”

    她已经注意到,他看重的是各种知识,只乐意听它们,而不是她的意见和怀旧。

    索菲对于怀旧同样没啥兴趣。无论何时,一提到她和伊芙共同度过的当年——哪怕是菲利普出生后的几个月,伊芙认为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艰难,也是最有意义和最和谐的一段时光——索菲都会变得严肃、缄默,一脸按捺着不予评论的表情。她们讨论菲利普的学校时,伊芙发现,如果提到再早一点的时光,比如索菲的童年,那更是一个绝对的雷区。索菲认为那学校太严格了,伊安却觉得它很正常。

    “与黑鸟的差别多大啊!”伊芙感叹。索菲立即几乎充满敌意地接口:“哼,黑鸟。真是场闹剧。想想你居然为它付钱了呢。你付钱了呀。”

    黑鸟是一所不分年级的非传统学校,索菲曾在那里上学(其名源自《黎明破晓》)。它的费用超出了伊芙的能力,但她觉得对于一个妈妈是女演员,爸爸不知所踪的孩子,最好还是设法送去上它。索菲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因为学生们的家长意见不合,学校关门大吉。

    “我学了希腊神话,却没人教我希腊在哪里。”索菲说。“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我们不得不在艺术课上制作反核武器标志。”

    伊芙说:“哎哟,不会吧,说真的。”

    “是真的。而且他们实际上逼迫我们——他们逼着我们——谈论性。简直就是语言骚扰啊。你居然为这付钱。”

    “我不知道它糟成这样。”

    “算了吧,”索菲说,“我活下来了。”

    “这是最重要的,”索菲虚弱地接腔,“活下来。”

    索菲的爸爸来自喀拉拉邦,位于印度南部。在从温哥华开往多伦多的火车上,伊芙与他邂逅,共度了整段行程。他是一位年轻医生,在加拿大拿奖学金。他有老婆,还有个女儿,在印度的家里。

    火车旅行持续了三天。在卡尔加里停了半小时。伊芙和医生在那里到处找药店买避孕套。没找到。后来火车开到温尼伯停了整整一个小时,已经来不及了。事实上——伊芙讲述他们的故事时宣布——火车刚开进卡尔加里市地界,没准就来不及了。

    他坐的是硬座——奖学金少得可怜。不过伊芙却大手大脚,弄了个卧铺包间。正是这一奢侈之举——一个突发奇想的决定——正是这个卧铺包间的便利和隐私带来了索菲,带来了她伊芙生命中最伟大的变化,伊芙这么总结道。是因为这个,以及在卡尔加里站没法买到避孕套的事实,而不是因为金钱或爱情。

    在多伦多,她与喀拉拉邦的情人挥手告别,就像告别任何一个在火车上认识的人,因为有个男人来接她,当时他才是她生活中的认真目标和主要麻烦。过去的整整三天时光都在火车的摇摆和晃动中度过——情人们自身的努力绝非行动的唯一动力,或许正因为此,那行动显得无辜而难以抗拒。他们的感情和交谈想必也受到不小的影响。伊芙记忆中的它们甜蜜、大度,而绝非严肃或绝望。鉴于卧铺包间里的空间和结构,你没办法严肃。

    她告诉索菲他的基督教名字:托马斯,根据圣人的名字而起。在遇见他之前,伊芙从未听说过印度南部的古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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