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让我们搭车
“是的。”
“我的弟弟,就是洛伊丝的舅舅,在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伦敦办事处。他在那儿的职位相当高,我知道。”
她开始告诉我洛伊丝的爸爸是如何在工厂的一场事故中丧生的。我注意到一个老太太,也许是奶奶,站在门口。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瘦,而是像塌方的布丁一样松弛,没有形状。淡淡的褐色斑点一摊摊地化在她的脸上、胳膊上;湿润的嘴角长了一丛毛。屋里的某些味道仿佛就来自她的身上。这是一种隐隐的腐烂味道,就像有某种黑暗的小动物死在了走廊下面。这些味道、邋遢的模样、倾诉的声音——这种生活有我从不曾了解过的东西。这些人的某些东西,我想,连我的妈妈和乔治的妈妈也是不知道的。就连乔治也一无所知。而这些人,却生来狡诈、悲戚、世故。
关于洛伊丝的爸爸,我没听进去多少,除了他的脑袋被砍下来以外。
“掉下来了,你想想,滚到了地上!棺材不能打开。那是六月,天气太热。镇子上的人都在花园准备葬礼,摘院子里的绣线菊、铁线莲。我想,这件事儿应该是这个镇子出过的最最严重的事故了。”
“去年夏天,洛伊丝有一个不错的男朋友。”她说,“他常常带她出去,有时候也在这里过夜,都是他家人不在度假屋,他又不想一个人待在那儿的时候。他给孩子们带糖来。就连我,他也会带礼物。上面的那个瓷象,可以在里面种花的,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还帮我修好了收音机,我再也不用送到店里去修了。你家里人在这里有没有度假屋?”
我说没有,然后洛伊丝就进来了。她穿了一件黄绿色的衣服,硬邦邦的,闪闪发亮,简直像圣诞节的包装纸。她穿了高跟鞋,戴着莱茵石,为了掩饰雀斑,扑了一大堆暗色的粉。她妈妈兴奋了。
“你喜欢这衣服吗?”她说,“她千里迢迢跑到伦敦去,买了这件衣服。不是在这里买的!”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必须经过老太太身边。她看着我们,突然认出来的表情。她凝胶般的淡色眼睛里,有一种毫不动摇的神色。她颤抖着张开嘴,脸朝我探过来。
“你和我孙女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她的声音苍老,语气强硬,就是乡下妇人的粗糙嗓门儿,“不过你得小心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洛伊丝的妈妈把老太太拉到身后,笑了起来,她扬起眉毛的时候,皮肤紧紧地绷在额头上,“没关系。”她装腔作势地对我说,做了一个心烦意乱的鬼脸,“没关系,返老还童而已。”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皮肤被笑容往后拉。似乎所有的时候,她都在倾听自己大脑里永无休止的喧嚣和躁动。我跟着洛伊丝出去,她抓住了我的手。“洛伊丝是个好姑娘。”她轻声地说,“开心点,别让她难过哦。”她飞快地挤了挤眼睛,样子颇为古怪。我猜她的本意是调情取乐吧。“晚安!”
洛伊丝生硬地走在我前头,她薄纸一般的裙子沙沙作响。我说:“你想去跳舞,还是什么?”
“不一定。”她回答道,“我不在乎。”
“喔,你穿成这样……”
“星期六晚上我都穿成这样。”洛伊丝回答道。她的声音飘向我,低低的,语带讽刺,随后便笑了。我在她身上看见了她妈妈的影子,粗鄙,而且歇斯底里。“哦,天哪!”她悄悄地感叹。我知道她指的是屋子里的事儿,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反应,就也跟着笑。所以我们笑着回到车上,仿佛我们是朋友似的。其实不是。
我们驱车出了小镇,到了一家农舍,一个女人卖给我们一个威士忌瓶子,里面装的是浑浊的家酿酒,这种东西我和乔治以前都没有喝过。爱德莱德说这个女人也许会让我们用她的前屋,但事实上她不愿意,因为洛伊丝。当这个女人从她头戴的男帽底下悄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