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洛岭
她不理我,继续帮我放下东西,带我去厨房,用一碗热水冲我的手。在我感觉到血液回到手指的疼痛时,她告诉我星期六晚上艾尼去了我们住的地方,他带了一本杂志去,杂志上都是遗迹和古堡的图片,他认为我会喜欢。她起了床,下了楼,因为他当然不能上楼去。然后,他见她病得厉害,就坚持要带她回家,以便照顾她。他确实照顾得很好,她的喉咙已经不疼了,热度也全退了。之后他们就决定,他们要住在这里,她决定和他一起生活,再也不回到以往的生活之中了。
她似乎都不愿意提普维斯先生的名字。
“不过,这是一个大秘密。”她说,“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你也是我们相遇的原因。”
她在煮咖啡。“抬头看看。”她说,摇了摇敞开的柜门,“看看他是怎么收拾东西的。大杯子在这儿,小杯子和碟子在这儿。每个小杯子都有挂钩。整洁吧?整个房子都是这样。我喜欢这房子。”
“你是我们相遇的原因。”她又重复了一遍,“要是我们生的是女儿的话,就取你的名字。”
我双手捧着杯子。我的手指仍然能感觉到悸动。水池前的窗台上,搁了一盆非洲紫罗兰。柜子里是他妈妈的秩序,窗台上是他妈妈的盆景。那盆巨大的蕨草恐怕依然搁在卧室的窗户前。摇椅的扶手上,还是那几块垫布。她刚刚说的话,她说她和艾尼的未来,听起来简直厚颜无耻,特别是当我想到艾尼也是她未来的一部分,感到无比反胃。
“你们要结婚了?”
“噢。”
“你刚说你们要生孩子。”
“哦,你就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没结婚就先生孩子。”妮娜说着,还俏皮地歪歪脑袋。
“和艾尼?”我问,“艾尼?”
“怎么,不行吗?艾尼不错呀。”她回答,“不过,我喜欢叫他艾尼斯特。”她抱了抱自己身上的浴袍。
“普维斯先生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
“嗯,又不是没有过?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孩子?”
妮娜仿佛变了个人,脸色难看,甚至有些恶毒,语气充满了鄙视。“他!你非要谈他干什么?他又不能生。”
“啊?”我刚想问问她吉玛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她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你想和我谈过去干什么?让我恶心。过去的,都死了。对我和艾尼斯特,过去并不重要。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们现在相爱了。”
相爱。和艾尼相爱。和艾尼斯特相爱了。现在。
“好吧。”我回答。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吼的。我是不是吼了?对不起啊,你是我们的朋友,你还帮我把东西带过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是艾尼斯特的表妹,你是我们的家人哎。”
她闪到我身后,双手插进我的胳肢窝,挠我,一开始慢慢的,马上就用上了力气,动作飞快。“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想挣脱开来,但是没办法,我又笑又叫又扭又求她住手。她一直把我挠到有气无力,我们两个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为止。
“你是我见过的最怕痒的人。”
等公交车花了很长时间,我只能在人行道上不停地跺脚。到学校的时候,我不光错过了第一堂课,第二堂课都结束了。而且,餐厅的工作也已经迟到了。我在清洁室里换上绿色的棉布制服,把我乱糟糟的黑发塞进束发网里(经理警告我说,掉进食物里的头发,黑头发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一种)。
餐厅午餐开门时间之前,我本应该把三明治和沙拉端到架子上,但现在,难堪的是,我只能在一队等得不耐烦的客人的注视下端过去。这种情况,比在餐桌之间推着小推车收脏盘子更加引人注目,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