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查理和我把他弄上床,他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把我叫到卧室,告诉我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逼着查理脱掉衣服跟他上床是因为他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奥萨诺的头微微偏向一边。“你知道的,”他说,“现在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我们都是独自一人死在床上,在医院里,周围环绕着我们所有的家人,却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爬上床陪着那个濒死之人。如果你在家里的话,你妻子绝不会提出在你濒死时爬上床陪你。”
奥萨诺转过头来对着我,给了我一个他有时会露出的那种甜蜜的微笑。“所以,那就是我的梦想,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有查理在床上陪着我,就在那一刻,那样我就会觉得自己占到了先手,这一生并不算糟糕,结局也不糟糕。还真他妈够有象征意义的,对吗?对一个小说家和他的批评家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会知道那是最后一刻?”
“我想是时候了,”奥萨诺说,“我真的觉得我不应该再拖下去了。”
现在我既震惊又无比害怕。“你为什么不再等一天?”我说,“你明天会感觉好一些的,你还有一些时间,六个月并不算糟糕。”
奥萨诺说:“你对我将要做的事情有什么意见吗?那种通常的道德偏见?”
我摇摇头:“只不过,为什么你要这么匆忙?”
奥萨诺深思地看着我。“不,”他说,“我爬下床摔的那一跤向我传达了这个信息。听着,我委任你为我在文学方面的执行人,你的决定将会是最终决定。没有钱留下来,只有版权和那些要分给我前妻们的钱,我猜,还有我孩子们的。我的书卖得还是挺不错的,所以我不用担心他们。我想为查理·布朗做点什么,但她却不肯让我那么做,我想也许她是对的。”
我说了一句换作平常我不会说的话。
“有一颗金子般心灵的婊子,”我说,“就像在文学作品里一样。”
奥萨诺闭上双眼:“你知道吗,梅林?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从来都不说‘婊子’这个词,也许我曾经那么说过,但我从来不会那么认为。”
“好吧,”我说,“你想给谁打电话或者想见见谁吗?或者你想要喝一杯?”
“不,”奥萨诺说,“我已经受够了所有那些狗屎。我有七个老婆,九个孩子,两千个朋友,几百万崇拜者,但他们谁也不能帮我,该死的,我也谁都不想见。”他冲着我咧嘴笑着。
“还要提醒一下你,我过了很开心的一生,”他摇了摇头,“你最爱的人才能够杀死你。”
我坐在床边,我们花了几个钟头谈我们看过的不同的书,他跟我讲着曾和他做过爱的所有女人,有那么几分钟,奥萨诺试着回忆起十五年前那个让他染上病的姑娘,但他想不出来。
“有一件事,”他说,“她们都是美女,她们都值得我现在这样。啊,见鬼,又有什么分别呢?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奥萨诺伸出一只手,我握住它,捏了捏,奥萨诺说:“叫查理进来吧,你在外面等着。”在我离开前,他在身后喊着我,“嘿,听着,一个艺术家的人生不会是完满的人生。把这句话刻在我该死的墓碑上。”
我在客厅里等了很久,有时我能听到一些响动,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听到了哭泣声,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走进厨房煮了点咖啡,在厨房的桌子上放好了两个杯子,然后走回客厅继续等下去。接着,不是尖叫声,不是求救声,甚至都没带着悲痛,我听到查理的声音,非常甜美又清晰地喊出我的名字。
我走进卧室,床头柜上是他以前放青霉素药丸的蒂凡尼金盒子,盒子开着,空荡荡的。灯还开着,奥萨诺躺着,双眼盯着天花板,甚至在死后,他的绿色眸子似乎仍闪着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