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奥萨诺和我坐上747飞回纽约时,他仍闷闷不乐,不仅因为他拉低了凯瑟琳的平均上床概率,还因为他们搞砸了他那本书的电影改编,他知道剧本糟透了,他是对的。所以他在飞机上情绪非常糟,起飞之前就从空姐那儿强行要来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我们坐在离隔间壁最近的前排,走道那边的两个座位上坐的是一对中年夫妇,非常瘦削,举止优雅,有些吸引力。那男人脸上带着种不快活的颓废表情,旁人会因此得出这样的印象——他正生活在地狱中。但他活该,因为他目空一切、他昂贵的西装,还有他恶毒的双眸。他正在受罪,以基督的名义,他会逼着周围所有人跟着受罪,只要他觉得他们能容忍。
他妻子看上去是典型的被宠坏的女人,她显然很有钱,甚至比她丈夫更富有,不过也许他们俩都有钱,通过他们从空姐手上接过菜单的方式,通过他们瞥眼看奥萨诺啜着他严格说来非法获取的酒的样子,你就能对他们下这个结论。
那女人有种夺目的美——由最顶级的美容手术来保存,并用晒黑灯和南部阳光晒出的均匀麦色肌肤来掩盖。她有一张不令人满意的嘴,那也许是任何女人身上都最丑陋的部位。在她的脚下,靠着隔间壁有一个金属盒子,里面装着也许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法国贵宾犬。它卷卷的银色长毛耷到眼前,粉红的嘴,粉红蝴蝶结绑在头上,它甚至还有一条打着粉红蝴蝶结的漂亮尾巴正在左右摇摆。这是你能看到的最快活甜美的小狗。拥有它的那两个悲惨人类现在很享受拥有如此的珍宝。当那男人看向贵宾犬时,他的脸部线条会柔和一些,那女人并没有显出快乐,而是一种对财产的骄傲,就像一个丑陋的老女人正负责让她美丽的处女女儿准备好进入市场。当她伸出手让那贵宾犬猛舔时,就像教皇正伸出他的戒指让人亲吻。
奥萨诺很出色的一点是,当他看起来在看别的东西时,他其实不会错过其他任何事物。他一直摊在座位里,看着自己的酒,但他对我说:“我宁愿让那狗给我口交,也不愿让那女人来。”引擎的轰鸣让过道对面的女人不可能听到这句话,但我还是觉得紧张。她扔给我们一个冷酷恶毒的眼神,不过也许她看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很内疚这样责难她和她丈夫,毕竟,他们也是两个人,我什么时候有权凭猜测就瞧不起他们了?所以我对奥萨诺说:“也许他们没有看上去那么糟。”
“他们就有那么糟。”他说。
说这些对他不算什么,他可以变得很沙文主义、种族歧视并思想狭隘,但通常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认真,所以我没去纠结。当漂亮的空姐把我们囚禁在座位上吃晚餐时,我给他讲了关于赌城的故事。他没法相信我曾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
我无视过道对面的人,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对他说:“你知道赌徒们把自杀叫做什么吗?”
“不知道。”奥萨诺说。
我微笑:“他们称它为大王牌。”
奥萨诺摇了摇头,干巴巴地说:“那岂不是太好了?”
看得出他有些鄙视这个耸人听闻的词,但我继续说下去:“乔丹自杀后的那天早上,卡里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卡里下了楼,然后说:‘你知道那个该死的乔迪做了什么吗?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大王牌,那人渣用了他的大王牌。’”我顿了顿,几年后的现在,我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起过这个词,或卡里用到了这个词,“他在自己的语气中加了着重号,你知道吗,大王牌。”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奥萨诺问,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看得出我很沮丧。
“谁他妈知道,”我说,“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已经把他琢磨透了,但他却耍了我,那才最让我不爽。他让我不相信他的人性,他悲剧的人性。永远别让任何人搞得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