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到,因为我对我的工作和周遭环境完全不感兴趣。
弗兰克·阿尔柯比我年长,结了婚,有两个孩子。我们的公务员等级一样,大家各自工作,他有他的小队,我有我的。我们赚一样的钱,大概每周一百美金。但他是自己预备役小队的军士长,所以每年多赚一千块。尽管如此,他却开着一辆新别克来上班,它停在附近一个停车场里,那里每天要花三块钱停车费。他下注赌所有的球类运动:橄榄球、篮球和棒球,我知道那要花多少钱,所以很好奇他到底是从哪里搞来那么多钱的。我开玩笑地问他,他眨了眨眼,说自己特别会挑球队。他要把庄家弄破产了。赌博是我的专长,他说的这些我很熟——所以知道那完全是胡说八道。然后有一天,他带我去第九大道一间不错的意大利餐厅吃午餐,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问我:“梅林,你每个月为自己的小队招多少人?华盛顿给你几个名额?”
“上个月是三十,”我说,“从二十五到四十不等,看我们失去了多少人。”
“这些征召名额很值钱,”弗兰克说,“你可以好好赚上一笔。”
我没答话,他继续。“每个月让我用你五个名额,”他说,“我每个名额给你一百块。”
我没有动心。每月五百美元会让我的收入翻番,但我摇摇头叫他忘了这事儿。我就是这么有自尊。在我成年后的人生中,我还从未做过任何不诚实的事情,变成普通的受贿者完全是自降其格。不管怎样,我都是个艺术家,一个苦苦等待出名的伟大小说家。不诚实就意味着变成坏人,那样就会弄脏我自恋的自我形象。我妻子和孩子们在贫困的边缘挣扎也无所谓,我得晚上再打一份工才能糊口也无所谓。我是个正在诞生的英雄。但孩子们要花钱参加陆军这一点让我很不自在。
弗兰克没有放弃。“你什么风险都不用冒,”他说,“那些名单可以伪造,没人有全部名单。你不用从那些孩子手上拿钱,也不用谈交易。那些都我来做,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征召他们,钱就从我手上转到你手上了。”
如果他给我一百,他肯定能拿到两百。他自己征召的名额有十五个,按照两百一个人算,他一周能赚三千块。我没意识到的是,他自己不可能用掉全部名额——他队里的那些军官还有人要照顾,政治上的上级、众议员们、联邦参议员们都把孩子送过来以避免服现役。他们从弗兰克嘴边夺食,他为此很是气愤。每个月他只能卖五个名额。但每个月有一千块,还不用交税!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人们能找出很多借口来变成骗子。我有某种自我形象,我是高尚的,永远不会撒谎或欺骗同胞,也永远不会为了钱坑蒙拐骗。我以为自己就跟我哥哥亚蒂一样。亚蒂是骨子里的诚实,他不可能变坏。他曾跟我讲过工作上所受的压力。作为联邦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化学工程师,他负责检测新药,因此权力极大。他收入不错,但测试时他把许多其他检测员通过了的药品判为不合格。然后,大药厂的人找上他,告诉他他们有可以让他赚到大钱的职位,只要他能稍微通融一点,就能爬上更高的位置。亚蒂没理睬他们。最终,他否决过的一种药被他的上司批准,一年后那种药被召回并禁止再用,因为它有毒,有些病人甚至因此而死。整件事被报纸曝光,亚蒂当了一段时间的英雄,甚至还被提升到最高公务员级别。但有人告诉他,他再也别想升职了,而且永远不可能成为这一机构的领导者,因为他缺乏对这一工作政治必要性的理解。他不在乎,我为他自豪。
我想高尚地生活,这就是我最大的问题。我很为自己的现实主义骄傲,所以并没有指望自己能做到完美,但当我做了什么差劲的事时,我并不会首肯它或自我欺骗。通常,我不会再做同样的差劲事。但我仍会对自己失望,因为人可能做出的差劲事千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