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对伏伦斯基的。“是的,他昨天忽而特别高兴,忽而特别痛苦,那是有原因的。”
伏伦斯基站住了,单刀直入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他昨天向你姨妹求婚了?”
“可能!”奥勃朗斯基说,“我看昨天有过这类事。他走得很早,而且情绪很坏,那准是……他爱上她好久了。我真替他难过。”
“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她可以指望找到一个更好的对象。”伏伦斯基说,又挺起胸膛,来回地踱起步来。“但我不了解他。”他补充说。“是的,一个人遇到这种事确实很痛苦!就因为这个道理许多人情愿去找窑姐儿。在那种地方,除非你没有钱,没有谁弄不到手;可是在这儿人家总要掂掂你的分量。啊,火车来了。”
真的,机车已在远处鸣笛了。不多一会儿,站台震动起来,火车喷出的蒸汽在严寒的空气中低低地散开,中轮的杠杆缓慢而有节奏地一上一下移动着。从头到脚穿得很暖和的司机,身上盖满霜花,弯着腰把机车开过来。接着是煤水车,煤水车之后是行李车,行李车里有一条狗在汪汪乱叫。火车开得越来越慢,站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客车进站了,车厢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身子矫捷的列车员不等车停就吹着哨子跳了下来。性急的乘客也一个个跟着往下跳,其中有腰骨笔挺、威严地向周围眺望的近卫军军官,有满脸笑容、手拿提包的轻浮小商人,有掮着袋子的农民。
伏伦斯基站在奥勃朗斯基旁边,环顾着车厢和下车的旅客,把母亲完全给忘了。刚才听到的有关吉娣的事使他兴高采烈。他不由得挺起胸膛,眼睛闪闪发亮,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
“伏伦斯基伯爵夫人在这节车厢里。”身子矫捷的列车员走到伏伦斯基面前说。
列车员的话提醒了他,使他想到了母亲,以及很快就要同她见面这件事。他内心并不尊敬母亲,也不爱她,只是口头上没有承认这一点罢了。就他所处的社会地位和所受的教育来说,他对待母亲除了极端顺从和尊重之外,不能有别的态度。而表面上对她越顺从和尊重,心里对她却越不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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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