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农民
间亲自去挤牛奶,然后就不住地抱怨,说她干得快累死了。她老是担心家里人吃多了,担心老头子和儿媳们闲着不干活。她时不时听到,小铺老板家的一群鹅好像从后面钻进她家的菜园子,于是她操起一根长杆子,赶紧跑出屋来,守着跟她一样干瘦、发蔫的白菜,不歇气地一连喊上半个钟头。有时她好像觉得乌鸦想来抓她的小鸡,她就一边骂,一边朝乌鸦冲去。她从早到晚生气,咦叨,动不动就提着嗓门叫骂,弄得街上的行人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对她的老头子很不和气,不是叫他懒骨头,就是叫他讨厌鬼。他是个不大正经的、靠不住的庄稼人,若不是她经常催赶着他,恐怕他真的什么活都不干,成天坐在炉台上说闲话了。他没完没了地对儿子讲起他的好些仇人,抱怨他每天都受邻居的欺负,听他说话真是无聊。
“是啊,”他双手叉腰,说起来,“是啊……在十字架节后一个礼拜,我把干草卖了,一担三十戈比,我自愿卖的……是啊……挺好……可是,有一天早晨,我把干草推出去,我是自愿卖的,也没有招惹谁,可是运气不好,我一看,村长安季普·谢杰利尼科夫正巧打从酒馆里出来。‘你往哪儿送?没出息的东西!’他说完还随手给了我一记耳光。”
基里亚尔喝醉后头痛欲裂,在弟弟面前他很不好意思。
“伏特加真害人。唉,我的天哪!”他嘟哝着,不住地摇晃痛胀的头,“你们要看在基督份上,亲兄弟和亲弟妹,原谅我才好,我自己也不快活呀。”
因为这天是节日,他们从酒馆里买了一条鲱鱼,熬了一锅鱼头汤。中午大家先喝茶,喝了很长时间,直喝到头上冒汗,看来茶水把肚子都撑大了。这之后才开始喝鱼汤,大家就着一个瓦罐喝。至于鱼身子,老奶奶却藏起来了。
傍晚,有个陶工在坡上烧窑。坡下的草场上,姑娘们围成圆圈唱歌跳舞。有人在拉手风琴。河对岸也有人在烧窑,也有姑娘们唱歌,远处的歌声悠扬动听。酒馆内外不少农民吵吵嚷嚷,他们醉酝酿地各唱各的调,破口大骂,让奥莉加听了直打哆哼,连呼:“哎呀,天哪……”
她感到吃惊的是,那些骂人话可以连续不断,而且骂得最凶、嗓门最大的倒是那些快要人士的老头子。可是孩子们和姑娘家听了却毫不理会,显然他们在摇篮里就听惯了。
过了午夜,两岸的窑火都已熄灭,可是下面草场上和酒馆里还有人在玩乐。老头子和基里亚克都醉了。他们胳膊挽着胳膊,肩膀撞着肩膀,跌跌撞撞来到奥莉加和玛丽亚睡觉的板棚前。
“算了吧,”老头子劝他说,“算了吧……这婆娘挺老实……罪过呀……”
“玛…玛丽…亚!”基里亚克喊道。
“算了吧……罪过呀……这婆娘不错的。”
两人在板棚前站了一会儿,走开了。
“我…我爱…野花儿!”老头子突然用刺耳的男高音唱起来,“我…我爱…到野地里…摘花儿!”
随后他啐了一口,骂了一句粗话,进屋去了。
<er">四
老奶奶让萨莎待在菜园里,守着白菜,别让鹅进来祸害。己是炎热的八月天。酒馆老板家的鹅经常从后面钻进菜园,不过现在它们干的是正经事:在酒馆附近啄食燕麦,和睦地闲聊着,只有一只公鹅高高地昂起头,似乎想观察一下,老太婆是不是拿着杆子跑来了。别的鹅也可能从坡下上来,不过那群鹅此刻在河对岸觅食,在绿色的草场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线。萨莎站了一会儿,觉得挺没意思,看看鹅也不来,就跑到陡坡的边上去了。
她在那里看到玛丽亚的大女儿莫季卡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教堂。玛丽亚生了十三胎,可是只留下六个孩子,而且全是女儿,没有男孩。大女儿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