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盖布利尔·赛姆的秘密
马车在一家非常沉闷的油晃晃的啤酒屋前停了下来,格里高利带领他的同伴迅速走了进去。在一个狭窄微暗的单间里,他们在一张肮脏的只有一条腿的木桌子旁坐了下来。房间又小又暗,在黑暗与朦胧中,对应声而来的侍者除了庞大体格和胡子有模糊的印象外,他的样貌很难看清。
“你想吃一点晚餐吗?”格里高利礼貌地问,“这里的鹅肝酱不太好,不过我可以推荐野禽。”
赛姆听后反应冷淡,认为这是个玩笑,他认可了其中些许的幽默,带着一种教养漠然地说:“哦,给我拿一份蛋黄调味龙虾。”
令他莫名惊讶的是,这个侍者只说了句“当然可以,先生”就去拿了。
“你喝什么?”格里高利接着问,带着同样的随意而歉然的神色,“我只要一张薄荷薄饼;我已经吃过了。不过香槟酒可以信赖。请允许我先给你上半瓶宝马利香槟。”
“谢谢!”一动不动的赛姆说,“你太好了。”他又聊了一些没有条理的话,龙虾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话。赛姆尝了尝龙虾,发现非常好吃,然后他带着好胃口迅速地吃了起来。
“请原谅我表现得过于明显的喜爱!”他笑着对格里高利说,“我很少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美梦。噩梦能带来龙虾,这对我来说很新奇。因为这通常是两码事。”
“你不是在梦中,我向你保证。”格里高利说,“相反,你已经接近你人生中最真实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喔,你的香槟酒来了!确实,我承认这家酒店出色的内在布置和它简朴的外表之间有些微的不相称,可是这就是我们的谦虚。我们是地球上有史以来最谦虚的人。”
“我们是谁?”赛姆问,并喝光了他酒杯中的香槟。
“很简单,”格里高利答道,“我们是你不相信的最严肃的无政府主义者。”
“哦!”赛姆马上说,“你对喝酒很在行。”
“是的,我们严肃对待一切!”格里高利回答。停了一下,他补充道:“如果过一会儿这张桌子开始轻微地旋转,不要放倒它,使得你损失你的香槟酒。我不希望你对自己不公。”
“嗯,如果我不是醉了,就是疯了,”赛姆极度镇静地答道,“不过我确信我可以在两种情况下都表现得像个绅士。我可以吸烟吗?”
“当然可以!”格里高利说着拿出了一盒雪茄,“吸我的。”
赛姆拿起一支雪茄,从马甲口袋里拿出雪茄剪子剪去雪茄根部,放进嘴巴,慢吞吞地点燃,然后呼出了一股长长的烟云。他以少有的沉着完成这些仪式,因为几乎就在他开始动作之前,他坐的那张桌子开始旋转,首先还是慢慢地旋转,接着迅速旋转,仿佛置身于一个疯狂的降神会。
“你千万不要介意,”格里高利说,“这是一种螺杆。”
“的确如此,”赛姆平静地说,“一种螺杆。很简单的一种!”
下一刻,他的雪茄烟雾弯弯曲曲地穿过房间,就像工厂烟囱里的烟笔直向上,而这俩人连同他们的椅子和桌子飞快地穿透地面,仿佛大地吞噬了他们。他们突然就像被割掉绳索的电梯迅速地撞到底层。但当格里高利推开两扇门,地下撒进一丝红光时,赛姆跷着二郎腿吸烟,一点也不惊慌。
格里高利带他走向低矮的拱形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红灯。这是一盏跟壁炉一样巨大的深红色灯,被固定在一扇笨重的小铁门上。门上有个窗口,或者是格栅,格里高利在上面敲了五下。一种沉闷的外国口音问他是谁。他给出了多少让人出乎意料的回答:“约瑟夫·张伯伦先生。”然后笨重的铰链开始移动,很明显这是某种口令。
门口通道闪着就像是镶嵌着铁丝网的微光。再定睛一看,赛姆发现这种闪光的图案是由一排排紧密捆着的步枪和左轮手枪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