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当大人忙着各自整理思绪时,阿福被冷落在一旁。
天真无邪的阿福,原本就很难理解为何宗助与姐姐会接连过世。她只知道宗助死了,阿彩也死了,道出都不见两人的身影。
而更令阿福难过的是,连小小年纪的她也看得出,关于宗助和阿彩的死、熟悉的女侍和工匠的辞职,及哥哥近日要到其他店家见习、暂时不会回来等事情,绝不能随便开口询问原因。她隐约明白,这些事情归根究底都出自同一个情由,爹娘便是为此憔悴烦忧。
她成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小孩,动不动就请假不去私塾,总是一个人玩,愈来愈不爱说话。
铁五郎和阿金并非浑然未觉,不幸的是,当时实在没有余力照顾阿福。石仓屋摇摇欲坠,光挽救生意便已精疲力竭。阿福还笑,不久就会逐渐淡忘,处于还不懂大人之间复杂事的年纪反而是种幸运,放心吧。夫妇俩只能不时相互安慰,说服彼此。
“虽然是个孩子,却像大人一样忧郁。”阿福温柔地低语,仿佛对昔日的自己百般怜爱。
“生意好坏、世人的批评、有哪些人聚散,都与我无关,我只感到悲伤、寂寞。”
“这也难怪,毕竟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阿近打圆场似的应道。阿福莞尔一笑,向阿近投以“您也这样觉得吧?”的眼神。
“姐姐下葬后一个月,大矶的养父母赶来。换句话说,直到那时候,爹娘才向他们通报姐姐的死讯,先前什么都没透露。当然,难以启齿也是原因之一。”
忧郁咳嗽的旧疾复发,阿彩备受折磨,病情转眼间恶化,回天乏术……
“双亲这么解释,那又是个令人不忍卒睹的场面。亲生父母向养父母不断磕头道歉,对方高姿态的责备家母,说好不容易把阿彩健健康康地养大,让她回到老家,你怎会如此疏忽。”
尽管不是谁比较伟大的问题,但那样的口吻听了实在教人生气。
这天,阿福依旧闷闷不乐、百无聊赖的独自呆在家中,市太郎却忽然出现。
“平常我都和爹娘睡同一间房,可是他俩工作认真,舍不得早睡,我大多是一个人待在房里。当时,哥哥突然跑来。”
“他还在石仓屋吗?”
“是的,哥哥之后才到牛込那家裁缝店,所以都会抽空陪我,不过……”
阿福说着,不知为何微微皱起眉,留下令人在意的语尾。
阿近已习惯当一名聆听者,因此没马上反问。
“那时候,哥哥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大家都很忙,阿福十分孤单吧?哥哥即将去别人店里做事,可是你放心,过两年手艺进步我就回来,你要乖乖在家等着哦。
他给阿福一袋漂亮的糖果,接着递出一个有点重量的小包袱。
——姐姐不在了,不也很难过吧?真可怜。
眼前的阿福模仿着市太郎的语调,恋皱得更是厉害。只见她右手轻按太阳穴。
“姐姐的衣服、衣带及白布袜等遗物,娘都已带去寺院。因为留在身边只是徒增伤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应该会想保有一样姐姐的东西吧?”
——那,这个给你。
市太郎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小镜子。
“看起来年代久远。”
阿福双手比出尺寸,圆镜部分跟手掌一般大小。
“镜柄极短,大人的手根本握不住。镜面磨得晶亮,外缘带有铜锈。”
——这是姐姐珍惜的镜子。你要收好。让娘看见,肯定会送去寺院。
这把镜子既没有盖子,就这样摆着的话,马上会长满铜锈。虽然哥哥吩咐要收好,但阿福还笑,不知怎么做才恰当。
“哥哥叫我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