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邪恶追索》——鉴赏布洛克
处一字不易来函照登于此:“为什么完全停摆了?近半年以上?非常令人不平衡……”
很奇怪的,有时人家对你破口大骂,反而有某种天涯若比邻的温暖之感。
为了稍事补偿,这里我们超前一步,先引述一段下一部、也是截至目前为止最新一部斯卡德探案书中一小段文字,是命案后斯卡德瞪视着死去的被害人所看到所想到的:他向前趴倒,没事的那半边脸直接压着桌上摊开的杂志,血顺流他的脸颊而下,最终在杂志上汪了一小滩,但不是太多,通常,人真死了,血也就很快跟着停了,因此,早在杀手夺门而出之前他就死了,甚至更早在那把小枪掉落在地上之前。
他年纪多大了?六十一,还六十二?差不多就这年岁,一名中老年男子,身穿红马球衫和卡其长裤,外披敞着拉链的黄褐挡风外套。他的头发并没掉多少,尽管他把前额这一部分头发往后梳,顶上因此显得稀薄了些许。他早上才刮过胡子,下巴那里有轻微的割伤,割伤的地方这会儿并看不到,我是稍早前注意到的,在我进盥洗室之前,他常这样,刮胡子时弄伤自己,经常会。
艾克,艾克与麦克中的艾克。
我站在那儿,身旁的人嗡嗡讲着话,其中有些话可能还是跟我讲的,但什么也没被我脑子接收进来,我眼睛一直停在那篇家庭式学校文章的某一个句子,但一样的,我脑子也没将它接收进来。我只是站在那儿,当然,我也听到了警笛声音,我晓得警方赶来了。
布洛克比较好
美国NBA一位名球评家曾这样子讲过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每回我看其他明星球员打球,觉得他们也一样厉害,一样好啊,但我把眼光移回乔丹身上,不,没有这回事,没人打得比他好,绝对没有。”
布洛克比较好,但为什么比较好呢?
迈克尔·乔丹比较好,我们当然可以用数字来“说明”他,但他了不起的攻防数字,比之“其他也很厉害的明星球员”,也只是好出一步之遥而已,没有必然的道理说这有限的差距,正正好是人和神判然二分的界线。他比较好,系来自我们长年看球一种难以言喻的整体感受,这真要辩论起来,很容易被讥为是某种偏见或甚至神秘主义,但它不是。每个走过八九年代的像回事的NBA迷都知道,这种感受是堆积出来的,除了不能证明,它绝对是确实无误的,我们花过无数夜晚的孤独不寐时光,贪婪地看了数百数千场球,炼剑一般最终化为素朴而且好像不该用数字脂粉污颜色、但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家老婆的一句话:他真的比较好。
这我们可暂时称之为“鉴赏力”。
布洛克比较好,我们也可以耐着性子试图说明为什么(事实上,从出版开始,我们每一次书前不厌其烦的引介文字不都在这样子做吗?),比方说,前面那一段斯卡德看着死去之人的朴实文字,我们会说,你看它多不像刻板的制式推理文字(一定二话不说先找线索),而是个完整的人的完整感受;我们会说,你看马修·斯卡德的心思多么哀伤也多么温柔,他是看着一个生命的当下终结,是卡尔维诺所说那种“丧失了所有可能性”的骇然死亡,而不是数学课堂上难解的一道联立方程式;我们会说,你看布洛克多认真在努力捕捉那种流动着的、且雪花般稍停就消融无踪的恍惚感受,他正如同书中的斯卡德一样,努力地凝视着这个当下,拼命不让喧嚣的既存推理现实(整整一百五十年的强大书写记忆)拉走他的一丝注意力。这次死亡,尽管只是他口中大纽约市八百万种死亡的其中一次,没必然特别,但因着死者和你所存在的不可替代关系,存在着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的特殊联系,这次死亡遂成为独特的、惟一的一次死亡;我们会说,你看——
只要在说的同时,我们脑中仍存留着一张不信的脸孔,我们往往会气急败坏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