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胤祥清清嗓子，“在大理寺，你安排人审讯老夫时，老夫便说过了，老夫就是一大夫，治病医人是老夫的本职。老夫既没有下毒害人，也没有老眼昏花用错药，更没有受人指使下毒害人。老夫更不知道，开出的药材里如何混入落胎药。那日老夫画押是受刑昏死后被人拿手按的手印。但是小子你听着，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无愧天地良心！”

    沈凉月的泪水不住的流下，“父亲...”

    “老贼，你的嘴未免太硬了！那日口供明明承认是不小心渎职用错了药，今日死刑当前，反口了？这样，更是疑点重重了呀。”周芸贤回身对萧桀道：“殿下，请容周某用刑辅助审讯，若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海涵。”

    沈凉月不忍家父受刑，低声祈求道：“殿下，您听到了，我父亲他是冤枉的，上次签字画押认罪，他根本是被屈打成招的！殿下...只需要将宗人府审讯我父亲之人拿来审问，就可以知道原委...”

    “孤王为什么要拿宗人府的人来审问。”萧桀淡淡笑言，“为了你吗？”

    -你配吗，沈凉月-

    沈凉月如同窒息，他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浪费时间，“是民妇唐突了。”

    萧桀对周芸贤耸耸肩，“请便，死刑犯迟早是死，留口气让他能走上断头台就好。”

    沈胤祥张了张口，心知这被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记恨他，沈胤祥终于没有说话，作为父亲，他让女儿和幽禁冷宫的殿下撇清关系，保护女儿和家人，他认为是一位父亲应该做的。

    沈凉月听闻萧桀准许用私刑，心下猛地一沉，紧紧咬着嘴唇，险些咬出血来，为什么她仍希望萧桀可以帮她，他明明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他们连陌生人都不算。是因为...对他仍有期许么，是因为心底某处她仍然是她的桀郎么。

    “谢殿下恩准。”周芸贤用剑柄逼在沈胤祥心口的鞭痕上，扭动，刺入，刚刚愈合的伤口，登时皮开肉绽。

    沈胤祥痛的闷哼，却没有因为疼痛而弯腰低头，也未露出一丝半毫的懦弱。

    打在父身，痛在儿心。

    沈凉月内心里如万箭穿心，看着老父亲被用刑，自己却无能为力，属实不孝。

    周芸贤厉声道：“老贼，说！是谁指使的你。”

    沈胤祥将眼睛闭起，不屑多说一字。

    眼看着父亲的衣物被鲜血湿透，沈凉月突然屏住呼吸，顷刻间，做出了决定，献出自己。

    她用衣袖擦拭了下眼泪，缓缓回身望向那桌案后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萧桀。

    萧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干净的手指端起茶水，品茶好雅兴。

    沈凉月明白他若想帮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奈何他不想帮助她，他喜欢看她痛苦万分，也喜欢她俯首称臣下作的求他。

    他只是静静的端详她。就像看戏子演戏，演这人世间骨肉分离的戏码。

    如他所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她越凄惨，他越痛快。

    终于，在父亲忍痛的闷哼声里，在周芸贤一声声老贼的逼供中。

    沈凉月败的彻底，她轻轻眨了下双眼，两串泪珠滚落，落在地上像支离破碎的花瓣。

    她缓缓将手攥紧，罢了，有什么比救家人性命紧要的呢。这仅剩的一身尊严，留着它做什么。

    -缺个暖床婢不是玩笑，伺候舒服了，孤考虑帮你父亲一把。考虑好了随时过来。-

    “我考虑好了。”

    萧桀轻敲在桌面的手指停下，身体微微一紧，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我考虑好了，我会做你的暖床婢，把你伺候舒服，求求你，帮我父亲一把。

    求你了。

    求...你了...

    沈凉月泪眼凝着萧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