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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特惠中
能打通这个电话的唯一原因。其他人也在试,打了很多遍,但都打不通。”又嘀了一声,“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吉米,出事时你知道吗?”这一点对她来说是最难以接受和最可怕的——就是他当时是知道的,哪怕只持续了一两分钟。或许别人脑子里的情景是烧焦的尸体,与身体分家的、露着牙齿的头颅,甚至是先到的手脚不干净的人会去顺手牵羊摘掉受难者的结婚戒指和钻石耳环,但让安妮·德里斯科尔失眠的却是这样一个画面:吉米从下坠的飞机窗口往外看,街道、车辆和布鲁克林棕色的公寓建筑不断逼近;毫无用处的黄色面具像小动物的尸体,被下降的气流吹得呼啦啦往后翻着;头顶的行李柜砰地打开,随身物品满仓飞,某人的诺瑞克剃须刀沿着倾斜的过道滚过来。

    “你知道你们要掉下来了吗?”

    “不,”他说,“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直到最后关头——也许只有三十秒,尽管在那种情势下很难对时间有正确的判断,我总是这么想。”

    那种情势。下面那句更是话中有话:我总是这么想。就像他遇上过半打的波音767失事,而不是一次。

    “不管怎样,”他接着说,“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们提前到了,所以在我到家之前,赶快让联邦快递的家伙从我床上滚下去。”

    她曾莫名地认为送快递的人很有魅力,很多年来,他们俩一直拿这个婚姻中的小插曲开玩笑。她又开始哭了。他的手机又发出几声嘀嘀的声音,像是在责怪她。

    “我想,我大概是在手机开始响第一声前一两秒钟死的。所以我才能打通这个电话,但这家伙很快就不愿为鬼魂服务了。”

    他咯咯笑了起来,好像这有什么好玩的。她想,也许在某个层面上,这件事确实有滑稽的地方。或许,她最终也能发现其中的幽默。再给我几十年吧,她想。

    然后,他用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自言自语的口气说:“昨晚为什么不给这该死的东西充电呢?怎么就忘了呢。忘了。”

    “詹姆斯……宝贝儿……飞机是两天前坠毁的。”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谢天谢地,没有再传来嘀嘀声。然后:“是吗?科里太太说过,这里的时间很奇怪。有些人同意,有些人不同意,我当时也不同意,可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玩红心牌了吗?”安妮问。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脱离了那具臃肿潮湿的中年妇女的皮囊,恍恍惚惚飘荡在外,但她仍然记得吉米的老习惯。玩克里比奇或塔牌也行,但红心牌是他的最爱。

    “嗯。”他承认了。紧接着,嘀嘀声又响起来了,仿佛是在补充他的说法。

    “吉米……”她犹豫了一下,以便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想要答案,但却仍然拿不定主意,“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有点像中央车站,”他说,“但更大,更空。怎么说呢,就像并不是真的中央车站,而是……拍电影搭的场景。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嗯……我想我能理解。”

    “这里绝对没有一辆火车……而且,我们也听不到远方有火车的声音……但这里到处都是门。哦,还有个坏了的自动扶梯,上面都是灰,有几阶台阶还坏了。”他停了一下,再说话时,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人们正在离开。有些人沿着扶梯走上去了——我看见了——但是大多数人走的是门。我想我很快也要走了。首要一点,这里没东西吃。倒有个糖果贩卖机,可是那也坏了。”

    “你……饿吗,宝贝儿?”

    “有点。我最想喝水。给我一瓶达萨尼,让我干什么都行。”

    安妮有些歉疚地看看自己仍然挂满水珠的双腿。她想象他舔去这些水珠,这个念头竞让她身体一阵震颤,她觉得自己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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