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狱的猫
如其分的尊重。
“我并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但我愿意这样做,”德鲁根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希望你不要轻敌。而且,看起来我有必要为自己辩护一下,以免你把我当成老疯子。”
霍斯顿再次点头。他已经决定接下这单古怪的生意,并不需要进一步被说服。但既然老头儿想说,听听又何妨?
“首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钱又是怎么来的?”
“德鲁根制药公司。”
“正确。全球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我就是靠这个发家的。”老人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递给霍斯顿,“复方苯巴比妥促睡剂,很容易产生依赖性,所以几乎都是给临终的人开的。这种药可以止痛、镇静,同时会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可以很好地帮助临终人面对和适应病情。”
“那你吃这种药吗?”
德鲁根全当没听见。“全球都在广泛使用。五十年代,我们新泽西的实验室合成了这种药。由于猫科动物独有的神经系统刚好合适,所以试验基本都是用猫做的。”
“你们杀了多少只猫?”
德鲁根抽了抽鼻子。“‘杀’这个说法是不公平的,你对我们有偏见。”
霍斯顿耸耸肩,不置可否。
“从实验开始到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生产的四年间,大概有一万五千只猫……结束生命。”
霍斯顿吹了声口哨。也就是说,差不多一年四千只。“所以,现在你认为猫来报仇了?”
“我丝毫不觉得愧疚,”德鲁根不耐烦地说,声音发颤,“死了——一万五千只实验动物,成千上万的人可以——”
“无所谓。”霍斯顿打断他。这种自我辩护实在索然寡味。
“这只猫是七个月前来的。我从来就不喜欢猫,这些携带疾病的恶心畜牲……总在野外疯跑……在谷仓里爬来爬去……身上不知沾了什么细菌……还喜欢把一些肠子都露出来的东西拖到你家里来。是我姐姐收留的它。她发现了它,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用憎恨的眼光盯着睡在霍斯顿腿上的猫。
“你刚才说这只猫杀了三个人。”
德鲁根开始讲述。杀手用他结实有力的手轻轻给猫挠痒,那只猫仍在呼呼大睡,只是脊柱的某个环节会偶尔一跳,猫背就突然紧张起来,摸上去就像藏在皮毛和肌肉下的钢弹簧一样。窗外,康涅狄格郊外的风绕着这栋巨大的石头房子盘旋呼啸,风声中带着冬天的凛冽。老人低沉的声音继续说着。
七个月前,这个家里有四个人:德鲁根,他姐姐阿曼达,七十四,比德鲁根大两岁,阿曼达一生的好友卡洛琳·布罗德莫——是“西切斯特的布罗德莫家族”,德鲁根强调——有严重的肺气肿,最后是管家迪克·凯奇,受雇于德鲁根家二十年了。已经六十多岁的迪克是那辆大车——林肯马克Ⅳ型——的司机,是厨师,还负责准备晚间的雪利酒。白天会有女佣来帮忙家事。三个老人和他们的侍者以这种方式生活在一起已经近两年了。这是个沉闷的老年组合,有限的乐趣是收看《好莱坞广场》,和看谁活得更长命。
然后,猫来了。
“凯奇第一个发现它。他看见那只猫一直在房子周围晃悠,叫得很惨,就想把它赶走。他冲着猫扔小树枝和小石头,打中了好几次,但猫就是不肯走。当然,猫肯定是闻到屋里食物的味道了。它瘦得皮包骨头。夏天快过去的时候,人们总把猫扔到路边让它们自生自灭。真是毫无人道、可怕的做法。”
“还是拿猫的神经做试验更人道,对吧?”霍斯顿问。
德鲁根再次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下讲。他讨厌猫。一直都是。所以,当怎么都赶不走那只猫时,他让凯奇下毒。准确地说,是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