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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物
她是葆拉,“化疗真可怕”女士。她的脸色苍白蜡黄,除了少许唇膏之外,看不出其他化妆痕迹。她的双眼下方有深棕色的阴影。或许从五楼下来时,她象征性地用梳子挠了两下头发,但显然没什么效果。若是放在其他情境下,那头向两边炸开、稻草般的乱发是颇有喜剧效果的。她的手握住树脂方块贴在胸前,我也因此看到她一贯修饰整洁的指甲如今也变了模样,被她咬得露了指尖。我一个激灵,上帝啊,是的,她明白了。

    她把那小玩意儿递给我。“还给你,”她说。

    我一言不发地接了过来。

    “他叫罗兰·埃布尔森,”她说,“对不对?”

    “是的。”

    “一头红发。”

    “是的。”

    “未婚,但向住在新泽西州罗韦市的一个女人支付子女赡养费。”

    这点我倒是不知道——也相信莱特贝尔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并不只是为了让她接着说下去。我敢肯定她说的是真的。“那女人叫什么,葆拉?”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感觉必须问。

    “托尼娅·格雷格森。”她恍惚地说了一个名字。然而,她的眼睛里有某种可怕的东西,可怕到让我无法凝视。不管怎样,我还是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托尼娅·格雷格森,罗韦。接着,就像盘存仓库一样,又加上一条:里面有钢币的树脂方块。

    “他试图钻到桌子底下去,你知道吗?不,看样子你就不知道。他的头发着了火,他在哭。因为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拥有一艘双体船,甚至再也不能修剪草坪。”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脸颊。这个举动如此亲呢,我本应该感到震惊,即使她的手凉得像冰一样。

    “最后,他宁愿放弃他所有财产,每一分钱、每一份股票,只为能再次修剪自家的草坪。你相信吗?”

    “我信。”

    “那个地方充满了尖叫声。他能闻到飞机燃料的味道,他知道死期已至。你明白吗?你明白那有多可怕吗?”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就算把枪顶住我的头,我也说不出话来。

    “政客们谈论着什么纪念碑、勇气和以战争终结恐怖主义,可是烧着的头发无关政治。”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无法言传的惨淡笑容。过了几秒钟,笑容消失了。

    “他头发烧着了,想爬到桌子底下去。桌子底下铺了一块塑料的什么东西,叫什么来着——”

    “脚垫——”

    “是,脚垫,一块塑料脚垫,他的手抓住那块垫子,能感觉到上面的塑胶棱线,鼻孔里充斥着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我哭了起来。我们正在谈的是罗兰,埃布尔森,我以前的同事。他是债务部的,跟我并不熟,我们的交往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问声好。我怎么能知道他在罗韦有个孩子?而且,如果那天我没有翘班的话,我的头发很可能也会被烧焦。以前,我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说。那骇人的笑容再次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可是现在她也开始哭了。

    “我不在乎你有什么麻烦。我不关心你那堆破事儿。我们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拔脚离开,却又再次转身面对我。

    她说:“他们是以上帝之名行事的,可是根本就没有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斯特利先生,他就应该让那十八个手拿登机牌的家伙死在候机厅里,可是没有上帝那么做。他们召唤乘客登机,而那些人就登机了。”

    我看着她走向电梯。她的背挺得笔直,头发向两边炸开,像个周日滑稽卡通节目里的人物。她不想再见到我,我并不怪她。

    我关上门,看着树脂方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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