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然后用鞋跟把烟踩灭,感受着胸腔中最后那团尼古丁慢慢消散。
“好吧,”他说,“我不用那个词了行吗?我换成‘复生者’,虽然我还是不明白这个词能比其他说法好多少。你自己愿意人家叫你‘复生者’吗?听起来好像包裹被打回来一样。”
“你可以试着管他们叫‘人’。”
“但他们不是人——”从妻子的目光中,他明白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其实是一类……特殊的人,就这么回事。就好像我们称呼某人为共和党或者民主党一样,就好像用血型来归类某人一样。”他有些紧张地搓搓下巴,感觉到有硬硬的胡茬。他有些吃惊,自己怎么会连胡子都忘了刮呢。
“最起码,”哈罗德把没刮胡子的问题先从脑子里推出去,接着说道,“我们得有个词称呼他们,这样的话,说起来的时候就都知道指的是这群人了。”
“他们不是死人。他们也不是‘复生者’。他们是人,这是明摆着的。”
“你得承认他们是一群特殊的人。”
“他是你儿子,哈罗德。”
哈罗德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儿子死了。”
“不,他没死,他就在外面玩呢。”她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远处。
又是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远处建筑工地的声音,还有雅各布用木棍敲打水沟边那排木兰树的树干发出的咔嗒声。
“他们在给那群人造笼子。”哈罗德说。
“他们不会干这种事的,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他们。他们人太多了,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电视上那帮傻瓜的反应有点疯狂,但是我们确实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叫他们‘魔鬼’,记得吧?”
“咳,此一时彼一时。我后来明白了,因为主告诉我关闭心门是不对的。”
哈罗德有点恼怒:“见鬼,你的语气就跟电视上的疯子一样,那帮人个个都希望在活着的时候就能自封为圣徒。”
“他们是被奇迹点化了。”
“他们没有被点化,他们是被传染了,被某种东西。你以为政府让他们都待在家里还能有别的原因吗?你以为咱们说话这会儿,他们在城中心那边造笼子还能有别的目的吗?
“我自己也亲眼看到了,露西尔,就是昨天我去城里买日用品的时候。城里遍布士兵、手枪、悍马、卡车,还有隔离栏之类的东西,满眼都是。隔离栏连起来能有好几英里长,全堆在卡车上,一摞摞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只要是没拿枪的,都在忙着设置隔离栏。十英尺高,全钢的,顶端都是一圈圈的铁丝网。大部分隔离栏都架在学校周围,他们已经接管了整个教学楼,自从总统在电视上讲话之后,楼里就一个学生也没有了。我猜他们觉得咱们这个小镇子上没多少学生,不过这倒也是真的,所以让我们把学校搬到别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这所真正的学校就要变成‘死亡’集中营了。”
“你还在开玩笑吗?”
“至少是双关语。想让我再说一遍吗?”
“闭嘴!”露西尔跺着脚说,“你把人想得太坏了,你老是这样,所以你的脑子总纠结不清,所以你连奇迹在眼前发生都看不明白。”
“一九六六年八月十五日。”
露西尔大步穿过前廊,一巴掌扇在了丈夫脸上。清脆的声音传到院子里,就像是小口径手枪射了一发子弹。
“妈妈?”雅各布突然出现,就好像平地上冒出了一片阴影。露西尔全身还是抖个不停,浑身的血管里都充满了愤怒、悲伤和肾上腺素。她的手掌仍感到刺痛,一会儿攥紧,一会儿松开,一时间甚至不确定那还是不是自己的手。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