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站起身，毕恭毕敬道。</p>

    他在鄢城有了功绩，因而皇上特令回京受赏，风风光光带着家眷回了京，刚回京时便被召见过，给了沈阳山两个选择，一是从四品的通议大夫，二是正五品的史官，按常理，高官俸禄人人求之。</p>

    可他与夫人商议，依旧以为史官更自在些，沈阳山已过不惑之年，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只想平平淡淡与家人安度此生。</p>

    但沈昭晏听到沈阳山的回答，微微蹙起眉，心底略有些无奈于阿父的选择，依她看来，居高位者拥有更大的权利，才不会被二房欺辱，只是她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p>

    “也好，”皇上颔首，对沈阳山的选择并不意外，抬眼瞥向那抹倩丽的身影，“朕记得爱卿家中仅有一女是吧，如今都这么大了啊，抬起头让朕看看。”</p>

    被提到，沈昭晏只得起身重新行礼，微微抬起头，但眸光依旧落在地上。</p>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当真是倾城美人，这衣裳也是分外合适，沈爱卿好福气。”</p>

    皇上眼底闪过惊艳之色，抚了抚胡子，又把注意力落在沈昭晏灰蒙蒙的眼睛：“这眼睛是？”</p>

    “回皇上，臣女幼时出了点意外眼睛被火熏过，虽能瞧见，但不可见太大的光亮。”</p>

    “倒是可惜了，”皇上遗憾道，“太医院赵太医倒是擅长治眼疾，不妨让他为你医治。”</p>

    “多谢皇上，不过已是多年前的事了，臣女已经习惯了。”</p>

    沈昭晏面露感激，心底却很是平静，先不说赵太医的医术不一定能有自己高明，更何况她这眼睛可是师父都看不好的。</p>

    想起留在鄢城那位来路不明性情古怪的老头子，沈昭晏隐隐有点想念在鄢城学医的日子了。</p>

    “好了，一会儿宫宴便要开始了，你们先退了吧。”</p>

    又跟沈阳山聊了几句，皇上这才放他们离开，只是说罢还有意无意扫了沈昭晏一眼，刚好被沈阳山瞧见。</p>

    三人直至出了殿门，沈阳山才看向沈昭晏。</p>

    “阿晏，宫中混杂，以后还是少来为好，免得冲撞了贵人。”</p>

    对上沈阳山面色阴沉的模样，沈昭晏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答应，沈阳山看着自家乖巧单纯的女儿，满腹心事叹了口气。</p>

    应当是他多心了。</p>

    按规矩男丁女眷分开来坐，沈阳山去寻官场上的好友，而宫女带着沈昭晏和阿母到了席位上，这类宫宴就是为了让各家族拉拢结识所用，沈夫人虽不喜，但来时沈家祖母命她和沈昭晏多与贵夫人小姐们打交道，婆母之命不得不从，所以沈夫人正逼着自己与旁边的妇人开了话头。</p>

    而沈昭晏则是任由自己在席位上发呆，沈蓉瑶不在旁边，她身心舒畅。</p>

    只是这份愉悦之情没有持续太久，沈昭晏便察觉到极具恶意的视线投在她身上，她下意识扭头去找，刚好对上一双含怒的眼。</p>

    那女子宫妃打扮，头上插着金簪，身上的衣裙很是眼熟，沈昭晏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凤尾裙与女子身上的有七分相似，只是做工要糙劣些。</p>

    怎么会！</p>

    一瞬间，沈昭晏只觉心沉坠得像是灌满了冷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