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线员告诉他,维也纳有专线电话找他,还补充说是奥地利的维也纳,以和法国的那个同名的维也纳镇相区别。他纳闷地接过电话,听到有个声音叫他“亲爱的皮埃尔”。他愣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这是他的代号。
午餐后他借口头疼请了假,然后赶到南奥德雷街的一套公寓,告诉开门的那个英国人这个消息。后者对于被要求三个小时内飞往维也纳丝毫没有感到奇怪。英国人安静地收拾好准备过夜用的行李箱,便和他一起搭出租车前往希斯罗机场。当法国人发现自己只带了护照和支票簿,而忘了带现金时,英国人平静地拿出一卷钞票,足够买他们两人的往返机票了。
那以后他们就再没说过话。英国人既不问他们要去维也纳的什么地方,也不问去见谁或是为什么。这正合法国人的意,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得到的指示仅仅是从伦敦机场回电话确认他乘英国航空公司的航班抵达,然后到施维夏特机场以后,去总问讯处报到。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紧张。身边这个自制且镇定的英国人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更令他紧张。
在问讯处的大厅里,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那个漂亮的奥地利女孩,她在身后架子上的格子里找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他一张很小的浅黄色字条,上面只写着“致电六一四四○三,找舒尔茨”。他转身奔向大厅后面的那排公用电话。英国人拍拍他的肩膀,指着标有“兑换”字样的电话亭。
“你需要一些硬币,”他用流利的法语说,“即使是奥地利人也不会那么慷慨。”
法国人涨红了脸,大步走向兑换柜台。英国人在沿墙装有靠垫的长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燃起一支带过滤嘴的特长英国烟。不一会儿,他的向导拿着几张奥地利钞票和一把硬币回来了。法国人找了个空电话亭开始拨号。电话那头的舒尔茨先生简明扼要地给了他一些指示。不到几秒钟,电话就打完了。
年轻的法国人回到长椅边。亚麻色头发的英国人抬起头看着他。
“咱们去哪里?”
“去那儿。”法国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把写有电话的字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英国人把它捡起来展开,用打火机点着。字条瞬间就燃尽了,黑色的灰屑消失在他精致的翻毛皮鞋下面。他们一言不发地出了大厅,拦下一辆出租车。
市中心灯光闪烁,车流拥挤。四十分钟后,汽车抵达克莱斯特旅馆。
“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这儿,再坐出租车去别处。你直接去六一四号房。有人在那里等你。”
英国人点点头,下了车。司机转身看着法国人。“接着开。”他吩咐道。出租车消失在街道尽头。英国人抬头看了看用老式歌德字体写就的路牌,然后望了一眼旅馆门上大写的方形罗马字母。最后,他扔掉吸了一半的烟,走了进去。
值班服务员正背对着门,但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英国人没有任何要靠近前台的意思,径直走上楼梯。小伙子刚要问他想干什么,来访者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像对待下人那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生硬地说了声:“晚上好。”
“晚上好,先生。”服务员不觉脱口而出。刚说完,这个亚麻色头发的英国人就已经走上楼了。他一步跨两级台阶,但看起来却毫不显得急促。他在楼梯的顶端停了下来,朝那条唯一的走廊望去。最远端是六一八号房。他看不见房号,便向回数到六一四号房的大致位置。
在他和六一四号房之间是一条长约二十英尺的走廊。要想到达六一四号房,必先经过右侧墙上的两扇其他房间的门;左边墙上有个凹陷进去的壁龛,一块红色的天鹅绒帘子从简陋的铜杆上挂下来,遮在前面。
他仔细端详那个凹陷处。帘子离地约有四英寸,隐约可以看见一只黑色的皮鞋尖。他转身走回门厅。这回服务员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