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料骗子
向东,因为小利亚诺从来也没有见过大海,他早就幻想着能有一天能抚摸到墨西哥湾这匹淘气的马驹的鬃毛。
在这样走了三天之后,小利亚诺站在了科帕斯克里斯蒂的海岸边,眺望着静静的海面上泛起的涟漪。
此时,纵帆船远洋号的布恩船长正站在他的快艇旁,一个水手守护着这快艇。在要起航的当儿,船长发现他忘了带一件生活中的必需品——口嚼烟草块。于是,船长派了一个水手去取。与此同时,船长在沙滩上来回地踱着步,嚼着他口袋里还剩下的烟草。
一个穿高跟马靴、身材不胖不瘦的年轻人来到了海边。在他那张稚气尚未褪尽的脸庞上,是一副早熟的严肃神情,说明他已有了成年人的丰富阅历。他的皮肤本来就不白,加上多年户外生活的风吹日晒,变成了深褐色。他的头发像印第安人的一样,又黑又硬;他的脸膛还不曾受到过剃须刀的羞辱;他的蓝蓝的眼睛透着沉稳和淡定。他的左臂稍稍离开身体一点儿,因为他的那支警察见了就蹙眉的珍珠贝壳的四五口径手枪是插在他坎肩左侧的地方。他望过船长布恩的头顶,看着墨西哥海湾,脸上是一副中国皇帝的那种蔑视一切的威严神情。
“你是不是想要把这个海湾买下来呢,老弟?”船长问,语气中带着讥讽,正为差一点儿就要做一次没有烟草抽的航行而气恼。
“噢,没有,”小利亚诺轻声地说,“我想我不会。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海,想多看它一会儿。你也没有想要把它卖掉吧,不是吗?”
“这一次不会的,”船长说,“等我下次从布埃纳斯蒂埃拉斯回来的时候,我把它按到岸价卖给你。来了,那个去取烟草的水手总算回来了。我的船本来在一个小时前就该起锚了。”
“海上停着的那条大船就是你的吗?”
“哦,是的,”船长回答说,“如果你把一条纵帆船也称为大船的话,我权且吹吹牛也没有关系。不过,准确地说,这条船的主人是米勒和冈萨雷斯,而我老塞缪尔·K·布恩,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船长而已。”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逃亡的人问。
“布埃纳斯蒂埃拉斯,南美海岸——我上次去过那里,不过我想不起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了。当时我们的船上装的是木材、竹节铁条和大砍刀。”
“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小利亚诺问——“天气是冷还是热?”
“天气温暖,气候宜人,小老弟,”船长说,“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天堂,风景秀丽,四季如春。每天早晨有长着七条紫色尾巴的红鸟和吹拂在百花丛中的风儿,将你从睡梦中唤醒。那里的人从来也用不着工作,因为他们睡在床上,伸出手去,就能摘到一篮一篮的上好的温室水果。那里没有礼拜天,没有结冰,没有房租,没有犯罪,什么样的烦恼也没有。那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人们什么也不用做,在睡梦中就可能会有奇迹发生。我们吃的香蕉、橘子、菠萝,还有飓风,都是来自那里。”
“听起来,那儿的确不错!”小利亚诺说,对那个地方终于表现出了兴趣,“坐你的船到那儿,需要多少钱?”
“二十四美元,”布恩船长说,“包括伙食费和船费。二等舱。我的船上没有头等舱。”
“成交。”小利亚诺说着,掏出了一个鹿皮袋子。
他带了三百多美元,到拉雷多,准备在那里好好地玩上几天。瓦尔多斯赌场的那场决斗中止了他狂欢的计划。不过,这也倒叫他剩下了钱,他现在口袋里还有二百美元,在杀了人不得不逃亡时,这笔钱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好吧,小老弟,”船长说,“我希望你的母亲不会因为我帮助你离家出走而责怪我。”他招手叫来了快艇上的一个船员,“让桑切斯把你带上快艇,这样你就弄不湿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