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生用他的全部身家，一百块钱和一块手表娶了我。</p>

    他到我家接亲那天，穿着一身洗的略微发白的藏蓝色衣服。</p>

    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p>

    远远一看，五官分明，肩宽腿长，还挺帅。</p>

    只可惜，是个跛子。</p>

    不知道他本人对这门婚事怎么看，但是我爸和继母乐得合不拢嘴。</p>

    终于能摆脱我这个拖油瓶了。</p>

    我也挺高兴，老公有房有工作，父母双亡。</p>

    要不是有点瘸，好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哑巴。</p>

    只是新婚夜，我傻眼了。</p>

    这三间土坯平房，几乎摇摇欲坠。</p>

    房顶上的杂草长得老高，屋里还时不时有各种小动物来做客。</p>

    我坐在炕边，打量着家徒四壁的房间，有点想跑路。</p>

    陈衍生有点喝醉了，坐在桌旁，煤油灯映在他脸上，轮廓分明。</p>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蹙着眉头：</p>

    “我爹妈没得早，忙着糊口也没时间归置房子。”</p>

    “你放心，我这几天一定尽快给你收拾出个像样的家！”</p>

    我笑着摆摆手，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p>

    陈衍生的脸一下子变得红烫。</p>

    我把煤油灯熄灭，另一手搭在他的脖子上。</p>

    陈衍生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一下子站起身把我打横抱起来，丢到土炕上。</p>

    暗夜里两个人的呼吸急促，衣料窸窸窣窣。</p>

    “怎么整？扣子怎么解不开？”</p>

    陈衍生在努力抑制着紧张，可语气还是带着一丝激动。</p>

    “嘿嘿嘿，我大哥他不会！”</p>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笑声和说话声。</p>

    “谁？”陈衍生一下子警觉起来，翻身下炕点了煤油灯，准备出门查看。</p>

    “衍生，是婶子和大行！”</p>

    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吱呀一声外屋门开了。</p>

    我连忙往自己身上裹被子和衣服，脸臊得老红。</p>

    是陈衍生的二婶和堂弟陈大行。</p>

    人家新婚，偷听墙根，还到新娘子屋里来，不要脸！</p>

    我要不是个哑巴，非得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p>

    陈衍生看出了我的窘迫，披上衣服后挡在屋门口：</p>

    “婶子，我和刘昂都睡下了，你还带着大行过来，这不好吧！”</p>

    “你不知道，这新婚夜的事办不好不吉利！”</p>

    “你没经验，我想着叫大行过来，替你指点指点新媳妇！”</p>

    陈衍生的二婶大言不惭，陈大行扯着嗓门就往屋里闯：</p>

    “嫂子，我哥不会，你多担待，要不我来伺候伺候你！”</p>

    可恨我一肚子脏话骂不出来憋得慌。</p>

    陈衍生手上的青筋暴起，一把将陈大行推到外屋的地上，大骂：</p>

    “你算什么东西，你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p>

    “这么多年从我这搜刮不少了，娶了媳妇你们还惦记，做梦！赶紧滚出去！”</p>

    陈衍生说着抄起灶旁的烧火棍，就往他们身上砸去，大骂着：</p>

    “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