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包间圆桌方向抬脚，随手摘下遮挡了半张脸的围巾，搭在椅背上，拿过圆桌上喝水的高长水晶杯搁在面前，转动圆盘拿起第一个分酒器，将里面的白酒倒入杯中。

    桑妤妤本生得极白，摘下围巾后侧脸、下颚和颈脖上的青紫越发显得骇人。

    “我们12岁相识那天，我身上带着农药，如果不是救你，我是打算喝完的。”她拎起第二个分酒器，继续倒入自己面前的杯中，“与其说，是我救了被绑架的你，不如说……是你救了我。”

    那时替他挡刀，桑妤妤是真的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顾允廷撒泼打滚带她回顾家，或许之后还是会寻死。

    “和你不同，你从小便生活在温暖和幸福中，而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所有拼命想铭记一生的温暖和幸福，都和你在一起的时刻，你强势介入我的生活，让我认为我这个肮脏、不被期待的生命也是有人爱，有人要的。”

    顾允廷就是她阴霾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所以，在车祸来临时，带给她巨大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顾允廷的死亡。

    所以，在顾允廷失忆后，哪怕他已经心有所属，百般折辱，她也不舍得手。

    所以，那天他们被下药后，他穿好衣服，不问青红皂白回头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说她恶心时，她才会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顾允廷表情错愕，喉头翻滚着。

    “在18岁成人礼上，你许了的第一个愿望，说桑妤妤这辈子的幸福只能顾允廷来给。”

    她转动圆桌，拎起第三个分酒器……

    “第二和第三个愿望你耍赖没有许，你说你所有的愿望必定都和我有关，希望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我都必须帮你实现，算我送你的成人礼，我应了，你的第二个愿望是22岁生日当天，希望我和你领证，我做了。”

    哪怕她知道，顾家和林家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在一起。

    可只要他说想，她也甘愿为他和林家和顾家对立。

    三个分酒器倒满了高高的水晶杯。

    她抬眼，朝顾允廷看去：“你不必用安姨和安欢颜威胁我，不论是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照办，更别说我还欠你一个愿望，不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刨开这些伤口，说这些话的时候，桑妤妤以为自己会泪流不止。

    可她没有。

    哪怕双眼胀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