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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后说这话时,我的侍女在侧。回宫后,侍女好奇地问我:「太后说您长得像那人,那人是谁?」</p>

    我摇头说不知,侍女就满宫里推测起来。她觉得我一定长得像某个让皇上又爱又恨的女人,可皇上还年轻,如今不过弱冠,宫里没有去世或是被处置过的妃嫔,皇上从未出过宫,他有过多少女人是有数的,满宫人都知道。</p>

    左右推不出结果,她不再在意这件事,我也不在意。</p>

    那之后皇上还是没有召幸过我,但宫里人不敢再薄待我。</p>

    直到入了冬,那日下着雪,皇上突然到了我宫中。</p>

    他带着满身寒凉的风雪和酣热的酒气走进来,腿稍有些不利索。皇上年轻时落下腿疾,没能治愈。他望着我眼睛便不再挪开。我侍奉他坐下,给他斟了茶,递到他手边,但他一口都没有喝,忽然抓住我的手:「你叫什么名字?」</p>

    「云瑕。」</p>

    「姓云么?」</p>

    「姓云。」</p>

    然后他便自顾自念叨起来,是姓云,怎么会有关系,可为什么那双眼睛那么相似。</p>

    听见这些,我便垂下眼。</p>

    皇上在我宫中过了夜,这晚之后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妃嫔。皇上走后,侍女服侍我梳洗,语气颇为不平:「昨晚皇上瞧见的到底是您还是旁的什么人?」</p>

    「这话叫人听见了是杀头的罪,往后不许说了。」</p>

    她悻悻住了口,片刻后又说:「奴婢只是替您委屈。」</p>

    「不用替我觉得委屈。」我从窗子能看见院中来来往往的宫人,他们送来皇上的赏赐,「皇上没可能把我当成谁,我也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那个令他惧怕令他想摆脱的人。」</p>

    「可奴婢想不通,要是真的那么像……皇上为什么还对您这么好?」</p>

    我从镜中看她:「你觉得皇上对我好吗?」</p>

    她笑着点点头:「当然啦,这么多赏赐。」</p>

    「你知道昨天皇上何故喝得那么醉吗?」</p>

    她摇摇头:「奴婢不知。」</p>

    「那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p>

    她想了半天:「似乎也不是什么大日子?」</p>

    的确,不是什么大日子。</p>

    昨天是前丞相苏白珽的生辰。</p>

    在苏白珽活着的时候,每年他生辰时,皇上都赐下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我入宫时苏白珽新丧,我入宫仅仅半个月后,苏白珽就被抄了家。</p>

    他的家人亲眷遭了连坐,下场同样不好,长子在狱中绝望自裁,全府上下八十余口人活活饿死在苏府,府外幸存的那些,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p>

    苏白珽看着皇上长大,以帝师的身份存在,把他教导成合格的帝王,做了十年的丞相,挽回了他即位之初的危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这些情分,皇上全然没有顾及。</p>

    但在苏白珽生辰这日,他还是独自喝醉了。</p>

    并且来找了我。</p>

    其实我知道,我的眼睛,长得和苏白珽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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